天蒙蒙亮,温言臻就起身了。这几天来的夜晚她都无法好好安睡。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她忧心的事情太多。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白珩时。天要亮了,萧訸还是没有回府,这就说明他已经被西定王扣留在了湖心别院。
气候是愈发转热了,早晨便也来得特别早,天色从灰蒙马上变成透亮。
白珩时急色匆匆,他必须要去见萧泾潜,即使他抹不开那个面儿。晋鹏正在萧泾潜的卧房之外,见到白珩时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诧,惊诧白珩时竟没有被西定王擒获。他很机警,眼里的情绪转瞬即逝,短暂得让常人根本无法看到。然而,白珩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是凡人,但不是常人。
萧泾潜得知了萧訸的事情,一时间也是愁得在房中不停地踱步。“看来我必须要见一见这个西定王爷了。”
“西定王居心不良。”白珩时顿了顿。
“我知道。”萧泾潜微微笑了笑,白珩时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他处处小心。这不是关心吗?有关心,他就很知足了。“晋鹏,让乐驹替本侯去湖心别院传个话,说本侯想要拜访一下西定王。”
“是。”晋鹏在房外听到萧泾潜的话,照做了。
“珩儿……”萧泾潜顺口而出这个略显亲切的称呼,而后又反应过来,“呃……你要不先住在侯府吧,我也好找机会弥补一下我的过错。”
白珩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漠的,似乎没有听见那一声称谓,“等现在这件事过去,我就回霜林醉。”
“哎……好吧。”萧泾潜有些希望落空,他以为白珩时开始关心自己,便会是一个好的开始,可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是他自己想得太多。
“有些遗憾发生了,是再也不能补回来了的。”
萧泾潜无言以对。
湖心别院处,梁樊收到萧泾潜要前来拜访的预约,冷笑一声:“萧泾潜,你总算要来了!”
萧泾潜依时赴约。
梁樊叫下人在湖心亭备好了茶点。
两人虽是政敌,但见面时还是免不了一番寒暄。
“早知王爷驾临江南,萧某却迟迟未能恭迎,还望见谅啊。”
“呵呵呵,侯爷勤于处理江南各种事务,实乃鞠躬尽瘁啊。本王也只是想领略一下南城风光,侯爷不必如此见外。”
萧泾潜与梁樊在亭中坐定,共同品茗,赏湖色春光。
“这江南的茶确实怡人,光说这龙井吧,真叫本王爱不释手啊。”梁樊饮了一口。
“那王爷倒可多带些回京呢。”萧泾潜也跟着饮茶。
“这是必然。”梁樊抬眼看萧泾潜,“不过本王在这南城还有些琐事未办,回京尚早啊。想必修文侯你应该听说了这江南第一大庄——华云庄的事情了吧?”
“是的。这温家毕竟是我侯府的亲家,我怎会不知啊?”
“那侯爷是要来替他们求情咯?”梁樊放下茶盏,眯眼道。
“当然不是。王爷处事自有你的道理,萧某何必多加干涉呢?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事情到了最后,孰是孰非,自会分明。”萧泾潜微笑着说。
梁樊颇有意味地点点头,“如果不是为华云庄,那是为了令子?”
“訸儿怎么了?”萧泾潜故问。
“你不知道?”
“訸儿昨个晚上倒是一夜没回府。难道王爷知道他去哪儿了?”
“令子正在这湖心别院里,只是——”梁樊故意拖长了音,“只是本王昨晚见到他时,正是在我夫人的房中。本王初以为令子对夫人有不良企图,所以便将他关押起来,让他吃了些小刑。”
萧泾潜抑制住心里的怒气,“訸儿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不过事后经本王了解,确实是误会了世子。”梁樊倒有落井下石的味道,“既然侯爷来了,那就将世子带回府吧。”
“訸儿呢?”
“来人。”梁樊拍了拍手,“将小侯爷带过来。”
萧泾潜暗暗握紧了拳,这西定王分明是要给侯府难堪。但他又不好发作。
两名护卫架着萧訸过来亭中,一位护卫在前面引路。萧泾潜见到萧訸,大迈几步上前,却见到一个挨过数十鞭、鞭鞭皮开肉绽的人。
“訸儿……”萧泾潜颤抖着音,这西定王下手真是狠毒啊!
“父……父亲……”萧訸还有一点意志,语气虚弱。
“是谁下手这么重啊?不知道侯府世子身份尊贵吗?”梁樊责怪道。
只是这一说辞,大家都心知肚明。西定王必然是故意所为。
“王爷恕罪,侯爷恕罪。”
萧泾潜与随同的晋鹏扶过萧訸。
“訸儿伤重,我们得告辞了。”萧泾潜道,“多谢王爷好茶。”
“慢走,恕不远送。”
梁樊看着萧家父子,一抹阴鸷之笑浮上嘴角。
而不远的隐蔽处,沅心看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