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上)

  萧泾潜到了大牢,看到白珩时时眼底心底都是一个父亲的姿态。他对上白珩时波澜无惊的朗目,这么多年的愧疚油然而生。

  “我都知道了。”萧泾潜说。

  “你知道什么?”白珩时反问。

  “有关你的身世。清筠是你的母亲,而我是你的生父啊。”

  “我没有父亲!”白珩时厉声道。

  “你不肯认我,我也不会怪你,毕竟是我对不住你。”萧泾潜惭愧地说。

  “你对不起的是母亲!你什么都不知道!母亲她等了你十四年啊!”一向冷静的白珩时这次大吼道。

  “是我不好,是我欠了你们。”萧泾潜打开了白珩时牢房的门,递出一把匕首给白珩时,“你要为你母亲报仇,就拿这把匕首来吧,我不会反抗,也不会叫手下围捕你。”

  白珩时拿过匕首,拔出鞘,刀面锃亮,刀锋削铁如泥。他将匕首抵在萧泾潜的颈下,眼中寒光浮现。“你不害怕?”

  “我心甘情愿。”

  萧泾潜闭上了眼睛。

  “住手——”

  白珩时和萧泾潜都向门口望去,正是萧訸和温言臻,以及守在门口的乐驹也跟了进来。

  “訸儿,你才刚醒,伤还未好,怎么来了?”萧泾潜问道,“你快回去。”

  “白珩时,你把匕首放下。八年前的事情不能全怪父亲。”萧訸说。

  此话一出,萧泾潜和白珩时都惊奇了。

  “你怎么知道八年前的事情?”白珩时问。

  “适才在府里,江叔将父亲书房的一沓纸交给我看,我便知晓了你的身世。我知道父亲一定是来找你了,我怕他有危险,就不管伤势好坏赶来了。”萧訸娓娓道来,“其实,害死白大娘的不是父亲,是我的母亲。”

  白珩时紧紧握住匕首的柄,指关节都发白了。

  “八年前的某天,我本在房中读书,可读得不耐烦了,就跑出屋去玩儿。偏巧让我撞到母亲正和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说话。我听见母亲说‘你告诉他们母子是侯爷的指示’,那个男人便说‘一定做得干干净净’。那时我还不懂他们的意思,便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到了今天,我就什么都明白了。”萧訸确实为母亲杜玉茗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所以,你先把匕首拿开,不要伤了父亲,父亲他并不知道真相。”

  “訸儿……不管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却也与我脱不了干系。”萧泾潜说,“当初,若是我早几年去接你和你母亲,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些事了。”

  白珩时收回了匕首:“我根本没想过要用这把匕首杀了你,就那么一刀,难解我心头之恨。”

  “白珩时,你要恨就恨我吧。”萧訸说。

  白珩时冷哼一声,甩开匕首:“不要假惺惺的了。我如今在你们父子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们不会杀你,不会治你的罪。”萧訸道。

  萧泾潜点头:“訸儿说得对。其实我们总归是一家人,跟我回侯府吧。如果你不愿意,你也可以离开,天高海阔。”

  白珩时不做声,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相信。

  “白公子。”在一旁的温言臻开口道,“为了枫妹,你应该爱护你自己。”

  “流霜……”温言枫实为白珩时的软肋,提到她,他便动容了,“她不是流霜,她是温言枫。”

  “这也怨我。当初为了治好枫妹的头痛症,就配了药,让她失去了记忆。”温言臻坦白。

  “命里注定是这样吧。”白珩时叹曰。

  白珩时决定离开了,若不是华云庄出了事,他应该不会再来南城。

  那天,西定王梁樊带着一大支官兵队伍包围了华云庄。梁樊的下属不由分说,闯进庄内各个亭台楼阁,将全庄所有人都抓到了前院。

  军队头领高扬着嗓子:“我们怀疑,华云庄拐带西定王府女眷,特来缉拿!”

  “王爷明察!实在冤枉啊!”温鸣山喊道。

  “是不是真的冤枉,本王自会判断。”梁樊的目光在面前一大堆人中流转,忽的锁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沅心?”

  他大步向沅心走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她,以及她身边那个小女孩,“沅心,真的是你啊!你可让本王好找!”

  沅心低着头不说话。

  “这是?我们的女儿?”梁樊看到温言珏,又说,“当年你离开王府时还怀着身孕呢。”

  沅心默认,温言珏则怯怯地望向梁樊。

  其余的人皆已震惊。

  “沅心,跟本王回府!”

  领军头领向梁樊请示:“王爷,那华云庄这些人是否要抓进大牢?”

  “他们冒犯本王的妻女,统统抓起来!”

  “王爷,他们不是坏人……”沅心说。

  “这个本王会做定夺,你和女儿就乖乖跟本王走。”梁樊的语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