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春日方好,万里晴空,湛蓝透彻。

  温言枫和温言珏一起去了丹霜楼,听雪跟在其后。

  丹霜楼里,眼前的一切对于温言枫而言还是那么的熟悉。“老爷说了丹霜楼要一直为小姐保留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样东西都没有移动过、改变过,小姐不在的时候,听雪每天都在这里打扫,保持和小姐在时一模一样。”听雪说。

  “辛苦你了,听雪。”温言枫信手抚过她的床榻、梳妆台、书桌、笔墨纸砚,又抚过她从前读过的那些诗词赋、文史集。她从中翻出一本,即是《诗经》。

  “听雪,这本《诗经》你且替我收着。这段时间我会与臻姐姐同住露云阁,闲暇时我可拿来读读。”

  “是,小姐。”听雪接过书。

  “枫姐姐,你最喜欢《诗经》风、雅、颂中哪一篇?”温言珏问道。

  “国风中的郑风《野有蔓草》。”温言枫不假思索地回答,“小珏若有想读的书,尽可来姐姐这儿取走。”

  “好。”

  自家姐妹,自当不用过谦。

  随后,温言枫和温言珏去了兰园赏春花。馥郁的花香伴着和煦的微风,十分惹人陶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温言枫不自觉地吟诵起《野有蔓草》,字里行间所描写的画面都清晰地浮现,田野山郊,草蔓露浓,你我相见,情深意侬。

  不知从哪个不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的箫声,似是与温言枫的吟句相和,那曲调很优美,比那兰香更醉人。

  白大哥!温言枫很快地反应过来,急切地望向四周,寻找白珩时的身影,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都在!她循着箫声而去,箫声忽的戛然而止,让人无从追寻。她的头突然又一次抽痛,不设防,身子失去了重心,摔在地上。

  温言珏和听雪见状,立刻上前搀扶起温言枫。

  “枫姐姐,你怎么样?”温言珏关切道,“听雪,我们快扶枫姐姐回露云阁,让臻姐姐看看。”

  “是。”听雪从命。

  到了露云阁,正在捣药的温言臻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为温言枫把脉。

  “哎,枫妹,你切不可再情绪波动了。”温言臻担忧着说,“不然你的头痛症会更严重的。”

  “若是如此,白大哥可以出来见我一面,我赔上性命也甘愿。”温言枫轻声说。

  温言臻将一字一句听在耳里,也记在了心上,是的,如果换了她,她也愿意,但她不能眼见着自己的妹妹为情轻生。

  “臻姐姐,我真的好想见他……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但一旦发现他就在身边却不肯现身,我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温言枫说着就落下泪来。

  温言臻叹了口气,这相思的滋味她又何尝不懂得呢,想见不得见,她又奈何呢?

  “枫妹,白公子不现身,自有他的道理。也许时机到了,他就会见你了。”温言臻只能这样劝慰。

  “小姐,小姐!”温言臻的丫鬟吟雪急急忙忙前来通报。

  “怎么了?有事慢慢说。”温言臻见她如此气喘吁吁,便让她喘匀了气息再说话。

  “侯爷来了!还有小侯爷!老爷和二夫人已经在大堂招待了。”

  萧訸……走进温言臻脑中的就只有这个名字。他来了,他来了……他怎么会来……温言臻突然十分紧张,有些手足失措地在房中踱来踱去。

  温言枫收回自己的情绪,她开始担心,白大哥应该就在华云庄附近,难道他是因为侯爷的到来才突然停止了吹箫吗?白大哥会不会刺杀侯爷?……不行!她必须到大堂去看看!“听雪,我们走。”

  “枫妹,你去哪儿?”看到温言枫匆匆走开的背影,温言臻想叫住她,但没叫住。

  见小姐坐立难安的样子,吟雪试探地询问:“二小姐应该去大堂了。小姐,你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可是,我被父亲禁足了……”温言臻犹犹豫豫,最后干脆一跺脚,“哎呀,管不了那么多了,吟雪,我们悄悄过去。”

  大堂上。

  萧泾潜正与温鸣山互相寒暄。

  “侯爷亲自登门造访,实在有失远迎。”温鸣山说。

  “温庄主不必多礼。”萧泾潜摆摆手,“本侯这次来,还带上了犬子,是为了道歉。犬子有负与令嫒的婚约,若不亲自上门致歉,实在过意不去啊。訸儿,还不快向庄主和二夫人赔礼?”

  萧訸遵从父令。

  温鸣山忙说:“不敢当。不知侯爷对这桩婚事怎么看?”

  “本侯的意思是,既然我们结下了姻亲,这两个小辈的婚事还是择日再行吧,温庄主,二夫人意下如何呢?”萧泾潜的态度明明朗朗。

  “老夫同意侯爷的看法。”温鸣山与萧泾潜达成一致意见。

  毓绣勉强地笑笑,这桩婚事从一开始就错了,如今不管是成与不成,都会让她的女儿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