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百花节庆(下)

  温言臻看着下联的字体,木然呆立。

  萧訸见了,疑惑道:“怎么看入神了?”

  但温言臻好似没听见他的话,问向摊主:“这幅字是一个姑娘写的吗?”

  “是的。”摊主回答。

  “那姑娘长什么模样?”温言臻急问。

  “这个,那位姑娘方当韶龄,皓齿蛾眉,双目似盈盈秋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之气质。长发垂覆,身骨清瘦。”

  温言臻闻言,倒是不说话了,漆黑眸子清寂地睁着,会是枫妹吗?垂着头默默地走开了。

  萧訸追上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温言臻不理会,拨开他的手,喃喃低语:“会吗……会吗……”有些失神地走着。

  前面搭着一个戏台,周边围了许多人,这便是百花节庆的重头戏——百花娘子的百花仙舞。清泠笛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曼妙的女子们,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如同精灵般从梦境中走来。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领舞的女子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

  座下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温言臻一下子也被这美轮美奂的舞蹈所吸引,驻足在人群中欣赏着。

  那黄裙女子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飞起。其他美女围成一圈,玉手挥舞,数十条粉色绸带飘扬而出,台上仿佛泛起粉色波涛。女子纤足轻点,轻盈流转来到台下,用绸带缠住了一位观者的手,邀请观者上台共舞。

  而被选中的观者竟是萧訸。

  温言臻看到被拉上台的萧訸,心里叹了声,小侯爷真是生性风流,到哪里都会有美女相伴呐。扭过头不再看他,却无意中瞥见一张熟悉的侧脸。不待反应过来,她已经迈开腿追了上去。

  台上的萧訸望见温言臻走得如此匆忙,立马跳下台跟了上去。

  可是当温言臻穿过拥挤的人群,却再也找不到她所看到的那张脸。她的心中滚沸,不确信到底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枫妹,你究竟是否还在世呢?……

  “今天走了这么久,你的腿应该很痛了。”白珩时嗓音温润,“这舞就先别看了,回客栈歇下吧。”

  “好。”

  白珩时和流霜走出人群。流霜有些依依不舍地望了身后一眼,然后跟上白珩时的脚步离开了庆典。

  回到客栈,流霜有些娇羞地拉住白珩时的衣袖:“白大哥,我想听你吹箫,可以吗?”

  看到她小鸟依人的样子,白珩时心中一动,抓住她的手扣住自己的腰,轻轻一跃,直接上了屋顶。

  流霜不料于此,惊呼了声,下意识抱紧了白珩时,到了屋顶落定也忘记了放开手。后知后觉之时,脸上一阵绯色。

  白珩时拉她在瓦上坐下,从袖中拿出玉箫,轻轻移至唇边,轻轻呼气。箫声清亮顺畅,忽高忽低,宛若千里之外,又似耳边低语,微微带些清愁。

  月光融融,皎洁无暇。流霜凝视着白珩时的侧脸,伴着这苍凉幽呜的箫声,竟不觉落下了泪。她的白大哥心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那么多年了,他的心一直都在滴血。她慢慢靠在他的肩头,泪水滴落到了他的衣上,渗了开去。

  箫声不止。

  一曲终了时,白珩时转头去看依靠着他的女子。她的星眸半合,像是醉在了箫声中。看到她脸上的一丝泪痕,他抬手去拭。

  流霜反握住他的手,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白大哥的心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伤,告诉我,好吗?”

  白珩时沉沉地呼吸了下,微蹙着眉间,“知我如你。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你不告诉我,是因为终有一天,你要离我而去,也许再也不会回来。”流霜目光凄楚,话中带着惶恐。

  白珩时没有接话,因为他不知道是否该回答,该怎样回答。她说的,没错。

  “白大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不管我们是否会在一起,你都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流霜眼里焦灼。

  白珩时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傻姑娘。”

  流霜紧紧环住他,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一般。“我向花灯许下的愿望是,我想要和白大哥永远都不分开,此生不离不弃。”

  白珩时松开她,眼里浮现的是他少有的温热,抚了抚她的脸颊,原本温凉的指尖像是带了火苗,在她脸上流连。他慢慢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瓣,鼻息暖暖地扑在了她的脸上。

  流霜愣在那里,感觉到唇上荡漾开了一波清凉,而身体里的血仿佛一股脑儿都涌到了头上,头皮一阵酥麻,麻到了手掌心。

  他不敢承诺什么,唯有月光见证这一瞬间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