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雪落霏霏

  侯府。

  “小侯爷,侯爷已经离开梧城,前往京都北城。”乐驹向正在处理政务的萧訸禀告。

  “看样子,梧城的瘟疫已经可以解决了。”萧訸朗笑着,“父亲他没事就好。”

  “是,侯爷吉人天相。”

  “是谁如此妙手回春,替侯府解决了这般棘手的难题?”

  “这……”乐驹犹犹豫豫。

  萧訸起了疑:“乐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乐驹不敢,小侯爷恕罪。”乐驹拱手跪下。

  “快说!”萧訸最容不得自己被他人欺瞒,乐驹深知自己的脾性却也如此做了,这下他也没了好脾气。

  “侯爷去梧城那天,华云庄大小姐也骑着马赶去了……”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竟不通知我!”萧訸更是急躁,不听乐驹解释便摔门而出。

  乐驹心情沉重,当日他不就是担心萧訸会有这样的反应,会弃侯爷的吩咐不顾,才不告诉的吗?

  萧訸快马赶到梧城,近似发疯一样地寻找温言臻。而温言臻为了给城里的人们检查身体,片刻不懈地奔波,从桐河上游一直持续到下游。同行的守卫见她如此辛劳,多次好意相劝,要注意休息。但她总是摇摇头说不用。

  萧訸沿河打听,最后在平安村找到了她。

  “温言臻!”他大呼。

  她正在为村民把脉,听到喊声怔怔地回头,刹那间有些眩晕。

  他向她大步流星走来,一脸的眷注与担忧。原本他恼她竟敢冒险来这瘟疫之地,而见到她之后心里只剩下浓稠的关切。

  “你还好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萧訸紧张道。

  “我……”温言臻本已体力不支,现下是真的失去了意识,身体向前倾倒,落在了萧訸的怀中。她一直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病人还没有完全康复,身为大夫又能病倒呢?而他的出现,仿佛让她有了依靠的肩膀,让她可以安心。

  萧訸就近将温言臻安置在平安村一位农妇的家中,从守卫口中得知梧城的状况以及温言臻的情况。梧城现在缺乏干净的水源,而温言臻为了城中百姓的病情已经几天没有好好进食,甚至没有喝过多少水,终是劳累过度晕倒了。

  “你怎么这么傻呢?”萧訸低喃,右手执起她的左手收在掌心,才几天,她手上的皮肤竟也干燥得有些粗糙。

  守卫端来一碗清水。萧訸用调羹一勺一勺,一点一点地喂送至温言臻的嘴中。她发干的唇才有了点润色。昏厥的她好像能够感受到清水的滋润,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再去打盆热水来。”

  “是。”

  守卫照吩咐做了,又听萧訸的指示出门守着了。

  萧訸在屋中无微不至地照看着温言臻,为她擦了脸,又为她擦了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会是夫妻呢。他有些恍神,那天他在天香阁将她救回府,她不也是像现在一样憔悴吗?

  温言臻啊温言臻,不要再让我如此忧心好吗?

  温言臻,我是真的陷进去了……

  她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萧訸紧紧地握着。她不动声息地抽出自己的手,顾自坐了起来。

  “你还不能下床。”萧訸阻拦。

  “萧訸,我是个大夫,我得去看看我的病人。”

  “你别忘了,你也是病人。”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不可以。”

  温言臻无奈。

  屋外夹杂着凌厉的呼啸声,窗棂纸“咕哒咕哒”作响,门也被吹得轻晃。一地落叶随着风打着旋儿。

  “起风了。”

  天地一片灰蒙阴沉,寒流卷着鹅毛大雪呼喝而至。温言臻一直等候的雪花终于扬扬洒洒地落下来了。瑞雪便是她所期待的契机。

  “下雪了!萧訸,我现在一定得到桐山去。有了这场雪,梧城是真的有救了。“

  “你不要动了,我可以交代别人去做。“

  “不行,萧訸,我一定要亲力亲为。“

  萧訸执拗不过,终遂了她意。

  温言臻冒着大风雪赶到了桐山之上,在冰冻之前从河源投入解毒药粉,希望通过这一场大雪去除掉河水中的毒,那么梧城的百姓便再也不用忧愁过着缺水的日子。

  当然最终的结果如她所愿,梧城的“瘟疫“完完全全地解决了。只是身为大夫的她在风雪中患了风寒,下山之后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时醒时睡。

  萧訸心中焦虑,将梧城的琐事交付给守吏,带着温言臻回华云庄。

  华云庄。

  毓绣见自己的女儿病成这样,心疼不已。萧訸已请来大夫,毓绣便一齐在露云阁照顾。温言湘则替母招待萧訸。

  “咏雪,快给小侯爷斟茶。“

  “不用了。“萧訸冷冷道,”趁你我都在,我有事情要问你。“

  温言湘心中大已猜到他要问的事,于是屏退左右,“你们都下去吧。“

  待下人们退出大堂,萧訸冷声问道:“为何你要将梧城瘟疫一事告诉你姐姐?“

  “小侯爷是好意提醒湘儿,湘儿自然也要给家人提个醒才是,这有什么不对吗?“温言湘言之成理。

  “你明知你姐姐乐善好医,还要告之于她,你是要她去送死吗?“萧訸目光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