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被关

  我略微抬头,看见他嘴角上扬,抑制不住地得意。我后知后觉的明白,我于他,大概只是他想要的一个玩意儿,他拼了命的想要我变成他的附属物,为了我,他甚至可以和他最要好的朋友打架。

  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寒风灌到我的喉咙里,挠得我嗓子发痒,我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着我全身的伤口发疼。胸口还闷着一口气,鼻腔来不及呼吸,一张嘴又是灌了一大口的冷风。

  他走得很快,我脑子随着他的步子晃得发晕,本来环着他脖子的手此时也软的无力,只好耷拉下来。

  “阿离。”他把我放在床上坐着,轻轻地唤了我一声,然后坐到了我身后,我眼皮子重的抬不开,听到他唤我,却不能回应他。

  昏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片刻之后,有一股力量从我的后背涌到我全身,闷在胸口的气终于抒发了出来,我偏头吐出一口粘稠的液体。嘴里一股子血腥味,难受得紧。紧接着身子再没了支撑的力,我软软倒在了他怀里。

  他还在同我说话,可我意识已经飞出了天际,凝不起神仔细听他讲。

  “阿离,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他把我的半个身子放在他的腿上,一只手臂横过来给我做枕头,给我盖好被子。

  “阿离,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大致听到这样的话,他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次。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因为头疼,我本来就睡不舒服,没睡多久,又老是有人扶我半坐着给我喂药。我本不排斥这药,我总觉得,在嘴里觉得发苦的药,也总比舌尖初尝是甜的却在入喉时发涩的药要好得多。

  我烦的是打扰我睡觉。

  我做了好多梦,梦到小时候父亲教我练剑,母亲教我女红。

  梦到那日红妆百里,我穿着嫁衣,披着红色头披嫁了人。

  梦到许尽洲同许临河不知什么原因竟打了起来,白玉石的地板上刺上了格格不入的殷红的血。

  我听到有人一直在叫我名字,叫我阿离,还有人在离我很远的地方叫椀儿。

  我惊得睁开眼,竟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我身子软软地使不上力,嘴巴发干,我闭上眼睛,想要再睡一觉,没想到这一觉,又睡了好久。

  我是在慌乱的脚步和细碎的谈话声中醒的。我偏头去看,一群人正在我房里忙活着,在房间的正中间要做个什么摆设。

  床边的丫头见我醒了,忙扶起我喂我喝了口水:“夫人可算是醒了,公子都担心坏了。”

  “他们在忙活着什么呢?”我靠在床头,瞅着来来往往的人。

  “在支火盆子。”她答道。

  我笑了,天哪冷得那么厉害,竟要火盆子取暖了,我与许尽洲才刚回来,天气才入秋不是?

  “他倒准备得早。”

  那丫头露出诧异的神色来:“眼看就冬至了,外头正下着雪,冷得人发慌,夫人房里的火盆子是府里最晚一个支起来的,公子说夫人身子恢复,受不了热,才晚些了。”

  她一说,我这才慢慢想了起来,我这竟是昏昏沉沉睡了半月,先前许尽洲确是与许临河打了一架,我晃了晃脑袋,再想不起其他。

  许是屋子里火盆烤惯了,我过了几日下床走路,才靠近窗边就感觉到了寒凉。

  这雪下了这么几日,大大小小,却没有要停的迹象。而许尽洲,也没有要来看我的意思。

  “公子没说什么时间来看我吗?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我问起这日当值的丫头。

  “奴婢不知,公子只吩咐我们一等照顾好夫人,其他并未多说。”

  他又要关我,我不知是哪里惹到他了,他总是这样,连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便要把我关起来,是要我面壁思过,自我反省么?

  打我入了府,便没有过过一天的自由日子。我连连叹气,只期望他早日想开。

  这期间,我不少听说张景尘的事,他的日子过得倒风生水起,虽不得陛下喜欢,却得众民拥戴,风头盖过了豫王。我也不知豫王是谁,我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没见过的。

  听说冬日的时候,他亲自去城里施粥——平日里都是陛下派人去的,笼络了不少人心。

  我觉得他这样未必是好事,碍着皇帝的民心,他自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