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沿海城市的夏天总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偶尔变成轰隆隆。张小半坐在办公室里面,拖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七月已经走进了尾声,闷热的天就是张小半对这个城市的总体印象。
“小半,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周落走到张小半旁边,问。
张小半摇摇头,说:“怎么了?”
“我出国需要买一些东西,要不你下午陪我一起去吧。”
“想找我逛街就直说嘛。”张小半凑到周落的旁边小声地嘀咕。
周落无奈的笑笑,连声附和道:“是是是。”
周落走后,张小半继续翻着电脑上不想看的英文文献,偶尔看看手机上的信息,确认有没有人找。这时,张小半头顶的灯光被一片阴影盖住,张小半抬头看去,看到了安平凡笑嘻嘻的脸。张小半叹了一口气,说:“你来干嘛?”
“你猜猜。”
“安平凡,”张小半站起来在安平凡耳边说,“我们已经翻篇很久了能不能不要再来烦我了。”
张小半刚说完,同学科组的另一个师兄就过来把安平凡喊过去:“安博士,你到这边来。”
安平凡欣赏张小半尴尬的脸,笑着说:“拜拜。”
张小半一脸黑线,翻个白眼坐下继续翻文献。
分手后的恋人重逢到底是要怎么样去面对,那没有说清事情的情侣之间突然断了联系之后再见面又是要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张小半理不开心里的结,便不再去管,无论到底当初是安平凡的错还是他的错,但是事情就是这样过去了,谁也不会再提起。
五年前:
张小半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耳朵里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哭声,推车的轮子声,以及医生冰冷冷的一句,我们尽力了。张小半目光呆滞的看着手术室的红灯,好似怕它随时熄灭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一会,安平凡疯狂跑过来,跌跌撞撞的到张小半的旁边,颤抖的双手握住张小半的手,便看见张小半胳膊上刚抽完血的针孔还在留着血,浸染了张小半的衣服,安平凡重新把棉球按着,问:“怎么样了。”
张小半说不出任何的话,眼睛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的灯。沈岁来捏着缴费单,拖着沉重步伐也坐到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安平凡红着眼问沈岁来,说:“齐理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在抢救,医生就出来一次,说血不够,小半刚刚献完血。”沈岁来有气无力的说着,脸色发白。
“那撞齐理的人怎么他妈的跑了!警察有没有查到什么信息!”安平凡握紧双拳,关节发白。
沈岁来让安平凡坐下来,等待齐理出来,只要齐理平安,凶手的事情之后再说。
时间似乎在这个时候就走的很慢,一秒等着像两秒,两秒等着像一分钟。张小半的眼睛里时不时出现泪光,一股一股推搡着出了眼眶。张小半心里是无限的自责,为什么要把齐理拉出来玩,为什么要让齐理去买东西,为什么自己不跟着齐理一起去。
手术灯还没有变成绿色,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了,张小半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当医生出来的一刻,都凑了上去。
纷纷问:“医生,齐理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虽然带着口罩,但是眼神里的难受挡不住,医生说:“病人的家属在吗?”
“他们还在赶来的路上。”沈岁来说。
“医生,你不能让齐理出事啊。”张小半沙哑的声音里哭腔颤抖。
“现在病人需要高位截肢,需要家属签署同意书,你们快让她爸妈过来。这样拖下去会出更大的问题。”
张小半怀疑自己的听力出现问题,稍微地摇摇头,说:“什么?截肢?”随后转向安平凡,大喊:“安平凡!齐理要截肢!截肢啊。”张小半失去了理智,扑向医生,说:“把我的腿给齐理吧,医生,可以吗?!”
安平凡扯住近临奔溃的张小半,把她按住在怀里。
现在:
张小半被周落的敲桌子的声音拉回现实,笑脸相迎,问:“吃饭了吗?”
周落点点头,张小半随后跟在周落的身后,眼神无意间瞟到了在实验室做事情的安平凡。一波死水的眼神透过绝望,如果却没有如果。
走在路上,周落问:“你和安平凡到底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啊。”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你不是和他很熟悉的吗,你应该去问他。”
“哪有很熟。”
“去吃什么呀。”张小半伸伸懒腰。
“老地方啊,吃盖面去。”
“好!”
她们在一家常吃的清真店坐下,张小半拖着脸,看着周落问:“师姐,真羡慕你可以去美国。”
周落用纸巾擦着桌子,说:“你也可以啊。”
张小半摇摇头,说:“我不行啊,我研究生的时候SCI都没发几篇,像你高分的都有好几篇呢。”
“你怎么知道的。”
“安老板把组内的几个师兄师姐的文章都发给我了,让我看,然后让我决定的方向呢。”张小半很是羡慕的说。
“你都看了吗?”
“没呢,郑师兄的我还没看完呢。”
“哦。”
张小半并没有发觉周落眼神里透出的一丝不安。
“果然盖面永远都吃不腻啊。”
“嗯。”
周落敷衍的回应着张小半,然后张小半什么都没有察觉。吃完饭之后,张小半便陪着周落去商场转了转,买周落出国需要的东西,各种吃的,各种穿的,戴的。等快到晚上的时候,两个人才拖着满手的手提袋回到周落的宿舍。
张小半第一次参观周落的宿舍,一进门就看到各种的玩偶,张小半很是激动地说:“哇塞,你怎么那么多!”
“都是抓娃娃抓的。”
“啊,我抓娃娃从来都没抓到过,所以我就没怎么抓过。”
周落拿起床上一个大的海豚的毛绒玩具,扔给张小半,说:“喏,那这个送给你。”
“啊~~~谢谢师姐!!!”张小半开心的抱着一米长的海豚,虽然做工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种。
周落大致的收拾收拾就带着张小半回到了实验室,张小半又开始了看文献的发呆时间。这时候,陈木新打来了电话。张小半礼貌地出了办公室,站在大厅门口边上接了电话。
“喂。怎么了?”张小半问。
“想问问你怎么样。”
“哈哈。我们不是一直微信聊天的吗?怎么突然打电话了。”
“没什么,你在干什么。”
“看文献啊,突然不知道我研究生的时候是怎么看文献的了。”张小半摆弄着周落送给他的东西,又继续说,“你呢,在公司一切都好吗?”
“嗯,小半,我和你说一件事情。”
“什么?”
“我明天要去美国了。”
“哇,你们怎么都要去美国。真好。”
“什么?”
“哦,周落师姐,就是上次视频看到的那个师姐也去美国,不过她下个月去呢。”
“是吗。”
“嗯,不过她去佛罗里达州,你去哪里。”
“我去纽约开会呢。”
“哈哈哈,那能带一件I heart NY的衣服给我吗?”
“呵呵,可以啊。”
陈木新不温不火的性格真的是猜不透他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样子的。张小半和陈木新在一起总的算来是三年了,三年来他们俩从来没有吵过一次,即使偶尔张小半觉得陈木新做的事情让她生气,但是在这个时候陈木新就会把事情按着张小半的想法发展。
“你要去多长时间呀。”
“大概一个月吧。”
“好吧,那你东西什么的都收拾好了吗?”
“嗯。就是和你说一声。”
“好的。”
一阵沉默。张小半握着手机不知道该嘱咐些什么,毕竟从来都是巨蟹座的陈木新帮她打理。张小半换个方向讲电话,却看见了安平凡和她师兄朝着这边的电梯走了过来。张小半又转了过去,没等张小半和陈木新说话,安平凡就凑了过来,说:“和男朋友说话?”
张小半不想搭理,更尴尬的是和安平凡一起的那个师兄是张小半觉得害怕的师兄,张小半尴尬的对那个师兄说一句,“师兄好。”
那个师兄也是面无表情的等待着电梯,安平凡站在那个师兄的旁边对张小半笑笑后就上了电梯。在电梯里面,那个师兄问:“你认识?”
“嗯。”安平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突然间真的好想好想你,但是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每天你只知道会见到了,却不知道我是多么处心积虑的去安排我们之间的相遇和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