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失败者

  夏荨也想认可曾毅的话,但是他最终没有开口。比起所谓的输赢,他更在乎的是现在的陆以辰,他的心究竟安放在何处。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夏荨回到公司帮着李佳一起去处理特斯拉的合同。对方毕竟是外国人,对于合同差点儿中止的印象很不好。好在夏荨在美国高新区待了三年,哪怕口才不那么好,对于一些技术性的东西还是能提出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不得不让特斯拉派来的员工对他也刮目相看。

  晚饭和郑州去公司楼下的餐厅随便吃了一点儿,分开的时候郑州担心的说夏荨你最近又瘦了好多的时候夏荨才意识到自己除了晚餐,已经连着两天没有进食了。

  在美国治疗期间林毅然让医生给夏荨配了不少的药,为的就是有一个好的康复阶段,让他不至于天天往医院跑。

  夏荨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白色的药罐,轻轻的在手中晃了晃,药瓶已经空了。

  夏荨茫然的看着白茫茫的没有几个人的大街,他已经忘了这是他吃掉的第几瓶。

  疼痛的感觉越是强烈,夏荨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灌药。直到现在,他的口腔里仍旧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不断的徘徊,沁人心脾。

  回去的路上夏荨没有再搭出租车,或许是因为上次那个司机,多嘴多舌。尽管他也不知道司机师傅对陆以辰的评价是否真实,但他还是不愿意面对。

  夏荨刻意避开了席子营那家私人诊所,就像曾毅说的一样。席子营很直接,诚恳。心里有什么想法就会直接说出来,这样毫无负担的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对于夏荨来说,他们就像两个格格不入的群体。

  回到租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夏荨坐在阳台边的藤椅上看着皇普毒品走私案件的申诉。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尽管这段时间他刻意把所有的新闻都压了下去,但是那些报纸的角落,还是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明天审判的结果,可能决定了皇普接下来的生存。

  “什么嘛……”夏荨浑身瘫软,静静的躺在藤椅上。拿着资料的手遮住自己泛着血丝的眼睛,“这就是他的计划吧。”

  夏荨低声喃喃细语,皇普最大的股东,几乎站了所有分额的股东——陆以辰。如果这次审判失败,那他又会遭受跟三千前一样的打击,或者更甚。

  因为皇普是他一个人建立起来的。

  “那种不愿意牵连别人的想法,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夏荨暗暗想着,三年前的事波及到了这么多的人,而现在,再重来一次,却只有他一个人受伤。

  他是想证明什么?

  夏荨苦涩的扯开嘴角,“是想证明我当初不该离开吗……还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什么都能扛得住?”

  夏荨始终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答复,在这场他与陆以辰的战役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个胜者,反而他觉得自己微乎其微,根本不堪一击。但这样的结果,似乎对陆以辰也是一样。

  他们都是情感中的失败者,最终谁也没能赢了谁。

  再晚一点的时候夏荨接到了曾毅的电话,电话里曾毅邀请夏荨去做旁听人。夏荨那股死灰复燃的心态让他打消了陆以辰上次对他的冷眼相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

  但至于在法庭上究竟会发生什么,夏荨一点儿也没有底。

  第二天开庭。

  夏荨早早的到了法庭,在外面就碰到了李佳,随后和她一起进去,在后面的休息间里看到了曾毅和陆以辰。

  陆以辰隐喻的表情时候在夏荨到来那一刻烟消云散,夏荨很是恍惚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眼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撇过了脸,侧脸隐约可以看到是阴沉的气氛。

  席子营随后走了进来,陆以辰看着他心情似乎更加不好了,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席子营也很识相的站在了角落,静静的看着。

  曾毅看上去倒是很愉悦,又在陆以辰的身后把所有的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待会儿对发言的时候态度一定要端正,给审判长一个好的印象。”曾毅絮絮叨叨的说着,不厌其烦,“要说什么先看我手势,别一秃噜全都给说出去了。在法庭上,你说的越多,破绽就越多。他们说不定逮住你一小句话就纠缠不清,到时候别说审判了,整个法庭发展起来估计就跟骂街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陆以辰甩甩手,略显烦躁的捏着自己的眉峰。

  “还有,”曾毅突然转身对夏荨说,“待会儿他让出示证据的时候我会把那段录音和那张照片拿出来,当他问到谁是目击者,你就站出来,说是你把录音和照片留下的。”

  “可是这段录音……”夏荨还在纠结,毕竟这段录音并不是他录的。

  “当然,如果你能联系到当事人更好。”曾毅改口道。

  夏荨蹙了蹙眉,现在让陆远出庭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且他还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算了吧,我到时候会站出来的。”夏荨说。

  “那就好,”曾毅没太在意,说完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

  两个小时后开庭。

  法官,审判员,公诉人,书记员,依次入坐。

  曾毅作为代理人,陆以辰作为原告坐在了法庭上,刘川宁作为被告,和另一个律师作为辩护人坐在他们的对面。夏荨作为证人坐在观众席,另外还有一位鉴定人也坐在那里。

  因为是非公开审理的案件,所以与此案无关的李佳和席子营在等候室静待。

  开庭,审判长站起来宣读案由的时候,场面一时十分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