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言昀早早就起了，而顾拂书还在睡，他也没打算叫人，自己下去吃了早饭上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酒店。

　　其中完全没有浪费一分时间。

　　言昀为什么这么积极？

　　不是要去查案子。

　　毕竟都说了这是一次公费旅游。

　　言昀要去见他爸妈。

　　昨晚半夜十二点，言昀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纠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顾拂书的时候，他爹给他打电话了。

　　亲爹！

　　言昀刚想要接电话，就被无情的挂断了，然后一条冷冷的短信发到言昀的收件箱。

　　【明天回家。】

　　为什么说是回家呢？

　　因为言昀的母亲喜欢旅游，所以他爸就跟着他母亲全世界乱跑，言家没有在世界财富榜上有一席之地，是因为他们向来低调，所以即使S国这里的房价很高，言家在这里也有一套房子。

　　既然他的父亲这么说，那他们十有八九就是玩到S国这了。

　　因为他们在S国买的房子就在东寒市。

　　言昀向来和他家老头子不和，上一次在江城被打那件事他又还记着仇，当然是不想去的。

　　但是，但是！

　　此处应有重点符号，言昀打不过他爹。

　　这就意味着，如果言昀不去，很有可能发生以前发生过的惨事。

　　比如，被暴打一顿，然后知道回国还没有好，然后被警局的人再次误会为被女朋友做某种奇怪的事了。

　　哦，这次可能还会牵连到顾拂书身上。

　　言昀无可奈何，踏上了回家之路。

　　然而，被言昀认为的，还没起床的顾拂书女士其实早就醒了，甚至起得比言昀更早，但是她赖在被窝里就是不肯起来。

　　顾拂书坚信，被窝就是个小妖精。

　　起不来，不是她的错！

　　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当然也没人可以打破顾拂书的谎言，顾拂书转身在大床上打了个滚，然后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到了自己的电脑。

　　顾拂书按下开机键，然后……继续打滚，在被子成功被弄得皱巴巴了以后，顾拂书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了床。

　　昨晚她熬夜和海森的人谈好了条件，刚开始明明说好今天下午在联系，结果要谈完条件了，又说要今天早上。

　　顾拂书当场气得就想通过鼠标线把那边的人抓过来打一顿。

　　太气了人了好吗？要是要下午联系，早点说不行吗，非得等到谈判完了之后。

　　于是顾拂书今天早上非常痛苦的醒了。

　　顾拂书的生物钟大抵与常人不大一样，她从来都是得到明天要几点醒，然后明天会在差不多的时间醒来。

　　关键是，这个生物钟还不能关！

　　顾拂书曾经最为骄傲的东西，大概就有这个生物钟一份。

　　但是，现在没有了。

　　顾拂书一早醒了就开始花式滚床单。

　　依然睡不着之后才开始办正事。

　　顾拂书睡觉一般不换睡衣，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弄的，只需要翻身下床，然后整理好东西，出发。

　　头发什么的，忽略就好。

　　顾拂书出酒店的时候，刚好就是言昀到他家的时候。

　　无比凑巧，但两人却都不知道。

　　顾拂书至少还知道言昀是出去了，而言昀还以为顾拂书会乖乖在酒店里待着。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小看对方的多动能力。

　　然后，回归正题。

　　顾拂书原以为海森的人不在江城做生意，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更好的买家，然而经过昨晚的详谈。

　　顾拂书在试探后得到一个结果。

　　海森这些组织或多或少都缺少了经济来源。

　　不要说拐骗经济来源不重要。

　　现在的孩子可精了，你那一颗糖给他，让他跟你去玩，他都不一定理你。

　　至少要三颗！

　　为什么顾拂书知道这个呢？

　　因为她亲眼见到过，当然，她看见的那位同学，非但没有被拐走，反而把人骗进了警局。

　　那个时候，就算顾拂书看这些人再不爽，也在心里默默的为他们叹息。

　　你说好好的，干嘛非得找个智商欠费的去骗呢？

　　至于那些经济，都被头目拿去做其他生意了，但是具体是什么，顾拂书的确实是没探出来。

　　如果探出来了，那边的人大概不是智商欠费，而是天生没带脑子。

　　所以顾拂书并不气馁。

　　至于为什么顾拂书能问到他们，就是因为这个联系地点的问题了。

　　堂堂海森，在这个行业也是有头有脸的大组织，联系个人，居然要躲在奶茶店里！

　　倒不是说奶茶店很差，顾拂书记得上一次自己遇见的那个何黎，也就是顾拂书上一次拿到的那个账号的主人，和他联系的时候，人家约的是五星级酒店，然后加豪华包厢。

　　这两个的区别也太大了点吧？

　　难道海森在帝国比较有钱？

　　还是说，海森是从那个何黎开始之后才穷的？

　　顾拂书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路上进了一家服装店，买了顶大帽子戴头上，然后才往约定的奶茶店走去。

　　顾拂书在那个奶茶店里做了整整一个小时，关键是她坐那还不点东西，连服务员都怀疑她是来找茬的时候，那个人才来。

　　来人倒是没有像顾拂书这么夸张，还带一顶大帽子，只是用一条白色的围巾围住脖子，然后往上拉了些。

　　遮住鼻子和嘴巴。

　　因为是冬天，这个装扮倒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大多数人都像他这样。

　　所以并不引人注目。

　　顾拂书看了一眼这人的身形，知道不是韦尔嘶。

　　在这点上，顾拂书不是很意外。

　　照她的想法，韦尔嘶有两种可能，要么真的跟海森全无关系，长得像只是凑巧，要么就是海森在东寒市警局的棋子。

　　不管是哪一种，今天在这里与她联系的都不会是他。

　　但是，这个身影，顾拂书觉得格外的眼熟。

　　非常像那个慕憬钰。

　　哦，也许根本就是。

　　看来，他是海森的人。

　　顾拂书心里给慕憬钰判了归类。

　　因为她看见慕憬钰把围巾摘了下来。

　　顾拂书站起身就要走。

　　她才不信慕憬钰没认出她呢。

　　果然，慕憬钰拉住顾拂书的手，略带笑意：“阿书不肯和我说说话吗？”

　　顾拂书冷笑一声，也不甩开他的手，转身在椅子上坐下。

　　“你是海森的人？”顾拂书向服务员招手，示意自己要点单。

　　这家奶茶店人很少，但正和顾拂书的心意。

　　慕憬钰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服务员下去之后，才放开顾拂书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回答：“不是。”

　　“可我今天约的是海森的人。”顾拂书很是冷静。

　　这个倒是有些出乎慕憬钰的意外，他原以为，依着阿书的暴脾气，大概是会二话不说揍他一顿。

　　但是没有。

　　可惜了，少了一次与阿书亲密接触的机会。

　　慕憬钰在心里默默想道。

　　“那个人，被我抓了，阿书你要的东西，我都有，下一次你要，大可以直接向我拿。”慕憬钰还是盯着顾拂书的眼睛顾拂书被看得受不了了，瞪了慕憬钰一眼，让他不要太过分了。

　　慕憬钰还是笑。

　　“那个人在哪？”顾拂书问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客气的，既然这人摆出这副态度，分明就是要随便她问。

　　“这个阿书不用担心，你只要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就可以。”慕憬钰微微一笑，不在意顾拂书的态度如何。

　　“……”服务员已经把奶茶送来了，顾拂书伸手接过。

　　“他们那个聊天网站的账号和密码，以及那个人的个人身份信息。”顾拂书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

　　对慕憬钰他有种说不吃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顾拂书允许自己问这个人。

　　透露这个他也可能知道的秘密。

　　“这个，阿书想要什么层次的？高层还是底层？”慕憬钰并不意外顾拂书会问这个。

　　“……你都能弄到？”顾拂书心情有些复杂。

　　“对啊，只有他们老大的我弄不到，其他的，阿书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账号，只是太高层的，怕阿书不好糊弄。”慕憬钰乖乖的回答，像是一只可爱的宠物。

　　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满满的是对顾拂书的依赖。

　　“……给我一个底层的就够了。”顾拂书原本也没有想要那高层的账号。

　　据她的了解，海森高层与高层之间的联系很是密切，一旦他们发现问题，她自己肯定会暴露。

　　“那晚上回去我在发给阿书？”慕憬钰盯着顾拂书，一动不动。

　　偏偏又让人生不起气来。

　　“现在给我。”顾拂书低头喝她的奶茶。

　　没有很尖锐的语气。

　　倒是一种对待普通朋友的语气。

　　顾拂书一向是这样，几倍好，几倍还，几倍坏，几倍还。

　　慕憬钰显然是将他当做朋友，那她自然也不会太过分。

　　这是原则。

　　“不可以呢，他们的网站今天早上被我入侵了一次，现在大概还在维修呢，等下午我再确定下谁没改密码在给你好吗？”慕憬钰对着顾拂书笑，满满的都是宠溺的味道，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

　　“……好。”顾拂书自然不能也不会无理取闹，既然人家有原因，她也不会逼迫。

　　顾拂书这边一派和谐，然而言昀这边却是算不得好的。

　　言昀现在，站在他家客厅，看着他家两位坐在沙发上喝茶。

　　其实言昀也想坐。

　　但是他不敢说。

　　在被罚站这种事上，顾拂书大概会有很多经验可以和言昀交流。

　　但是顾拂书现在和慕憬钰再奶茶店喝奶茶。

　　别提多惬意了。

　　至于言昀为什么不敢说，如果刚刚不是他母亲为他求情他现在估计实在地上跪榴莲的，有对比，才让言昀不敢多要求。

　　言母手里玩着消消乐，时不时揪言父过来让他帮忙过个关。

　　言昀可怜兮兮的。

　　才怪。

　　比起到时候他母亲的眼泪攻击，和老头子的语言询问，精神拷打，他更喜欢他们别理他。

　　但是，天不如人所愿。

　　言母很快被赶回房间，行走之余只来得及给言昀一个“我也无能为力”的眼神，让言昀好自为之。

　　显然，言母也是懂言昀的。

　　“父亲。”言母走了，没人能帮言昀挡他家老头子的眼神，言昀只好硬着头皮叫人。

　　“嗯。”言父应了一声，继续看言昀。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言昀又问。

　　“有。”

　　“是很重要的事吗？”

　　“大概是。”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尬聊，言昀无言以对，也不再挣扎，随便言父看。

　　反正在怎么看也不可能在他衣服上看出个洞来。

　　言昀现在已经完全不要脸了，反正脸这种东西，该要的时候得要，不该要的时候，扔了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言父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才对言昀说话。

　　“你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

　　“找到人了？”言父又问道。

　　这回言昀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没有，但是又怀疑的对象，而且……”

　　言父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吊人胃口很好玩吗？

　　若是平时，言昀估计会来一句很好玩，但是他这次的确不是吊人胃口。

　　“我觉得，好像没有真正在做这件事的人。”言昀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你确定？”言父还是不紧不慢的，他向言昀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他让言昀做他旁边。

　　旁边开着窗户。

　　言昀有点冷，就说：“我先去把窗户关上。”

　　言父用一句“开着通风”堵住了言昀的嘴。

　　其实言父就是叫言昀过来挡风的，他也想关窗户，但是言母非说冬天开着窗户通风好。

　　那就只好委屈儿子做回肉盾喽。

　　坑儿子的言父眼不虚，气不喘。

　　“不敢确定，但是我在那呆了那么多年，没有发现任何真的意义上的证据。”言昀只好坐下，被冬风吹得差点瑟瑟发抖。

　　不过他言昀向来是个要温度不要风度的精致小王子，吹这一会儿风自然不会怎么样。

　　“你怀疑可能是的有几个？”言父泡了杯茶，递给言昀算是把儿子当做肉盾用的补偿。

　　言昀接过茶，像是有些不相信这茶是给他的，问道：“这茶是给我的？”

　　“不是，给鬼的。”言父没好气的道。

　　果然，坑儿子哪里需要什么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