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拂书到底没有抱着辛洛太久,她的身高几乎与辛洛持平,一旦抱起来,怕是有些看不清路。
因此程云倚在教学楼外边的墙上没一会儿就看见她家小拂书板着一张脸,牵着一个满是迷茫,嗯,也是她家的辛洛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样?”程云也就是象征性的问了问,待到两人来到她身边,便向外走去。
毕竟车可没开进来。
顾拂书果然没有回她,不过还是给面子的摇摇头,示意她自己等会儿再告诉她。
辛洛还是那个样子,整个人有点浑浑噩噩,不过还知道跟着顾拂书走。
大概潜意识也知道,现在只有顾拂书和程云是他的亲人。
三人一路无话,虽说江城乱,但交通的确算得上是极好的了。
因为这里的人大多富裕,是以车也比别处多上不少,几乎能与帝国的主都相比,是以红绿灯是每条路的必备品。
三人很快到了家,程云原本还想先问问,结果看顾拂书一脸想要揍人的表情,也就什么都没问,由着顾拂书把辛洛牵走。
她有这个信心,她家阿书谁都会欺负,唯独不会欺负自己叼回家的崽。
嗯,现在来看,辛洛就是那只崽没错了。
于是程云安心的哼着歌煮菜去了。
倒不是不担心辛洛,她一眼就能看出他有心事,但是,开解的人,却不该是她。
顾拂书当然不会欺负自家的崽。
与之相反,她可疼可疼这只崽了。
顾拂书要与辛洛说话,自然是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
辛洛的房间是程云后来重新整过的,贴了暖暖的橙黄色,因此显得格外的有人气,顾拂书就不一样了,只要是里面存在的,基本都是红的。
“来,坐下。”顾拂书把辛洛牵到一把深红色的藤椅上,让他坐下。
窗帘没有拉开,但窗户是开着的,初冬的风在这里已经很冷了,辛洛很冷,他想换个位子,但却没起身。
为什么呢?辛洛想,大概是怕再次被别人丢掉吧。
顾拂书坐的地方正对着窗户,可她没有一丝冷意。
“她,是你曾经的家人?”顾拂书喜欢喝茶,但都是熟茶,连号称不怕苦的程云都喝不完一杯,几乎可以与中药相比了,房间的也只有茶,所以顾拂书装了水,准备烧开它。
“……也许……也许是我认错了。”
“……她不认识我的。”
“应该是我认错了。”
“她不可能认不出我的。”
辛洛嘴里干巴巴的,平日里老干部的风范也不知哪去了,连说了几句话,不知道是解释还是安慰。
话一说完,两人都没有在说话。
辛洛慢慢低下头,连腰也慢慢弯下来,不大的手把眼睛和嘴捂得严严实实,露出少许的呜咽声。
水很快开了,顾拂书不是耐心的人,但当年学了怎么煮茶,倒是不错。
顾拂书把茶杯轻放在辛洛面前。
“不可能吗?这世界总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都能卖了你,怎么就不会认不得你呢?”顾拂书将茶端起,她却是未曾学过喝茶,只是随意喝了一小口。
辛洛脸色苍白。
这是他心里的疤,却没有想到会在一天内被揭开两次。
“……”于是终于无话,只能死死的盯着还在冒烟的茶。
顾拂书为什么这么确定辛洛是被自己的父母卖了呢?
不仅因为某个暂不可说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当初他自己说的那句话。
“现在是。”
假设一个阅读理解。
现在是,指代过去不是。
那么现在为什么是了呢?
通知才刚发出去不久,为什么就说现在是呢?
父母死了?亦或者他们根本知道他的去处。
死了这件事在顾拂书看来着实不大可能,帝国对于亡父亡母的孩子一般会送至福利院,并且有专门的老师看管与教导,在这种情况下,未成年的孩子离开福利院是会有义工或老师跟着的。
那么便是父母知道他的去处了。
那么既然父母知道他的去处,为什么他说是孤儿了呢?
因为他的父母把他给了别人,并且没有要再带他回家的意思,并且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
所以连希望都没有,期待直接略过,一步跨入绝望。
照着辛洛现在的反应,估计那个女人当年可能是告诉他,自己是舍不得的,奈何各种原因。
顾拂书心中冷哼一声,但脸上却是愈发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