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喜欢过叶雅雅的事，顾奂言从初中，那天老肖把她指给自己看的时候就知道了，所以当老肖再和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顾奂言其实一点也不惊讶，他知道老肖不喜欢感情里面的不对等，而老肖有过喜欢的人，会让顾奂言感到不高兴。

　　可是顾奂言也知道老肖会告诉他，就像他更不喜欢别人欺骗自己一样。

　　顾奂言不知道雪花从天空飘落到地面上大概要经过多长时间，可他已经尽力在计算雪花从20层楼飘落到地面的时间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十秒吗？还是十五秒？或者十秒都没到呢？

　　手里的咖啡热气氤氲，散发出淡淡的咖啡香，顾奂言捧着杯子，站在落地窗旁边，从高处看这座城市。

　　他默默的念着自己看到的每一个建筑物的名字。

　　五金店，超市，商场，服装店，学校，警局......。

　　该说他的地理位置好吗？那么多地方似乎都一览无余，可是太高了，他只能看着，够不到。

　　可是他的心里似乎一点都不慌张。

　　因为他和老肖的距离一开始也是这样的。

　　每次站在这里，他都能想象到老肖是怎么急匆匆地把自己叫起来，然后一路狂奔到学校的。

　　他能想到老肖因为嫌麻烦会走哪条小巷，他能想到老肖会在哪个早餐店买饭，他能想到老肖怎么内心愤愤却是保持微笑的和保安门卫打招呼，怎么一本正经偶尔搞怪的讲课，怎么慢慢的从校门口溜达回家......

　　老肖去学校从来不开车，他说他讨厌在学校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可是老肖似乎从来没意识到，他和顾奂言在一起，已经是一个十分让人注视的事情了。

　　老肖对于一些事情，总是带着某种隐忍的偏执，可能这是顾奂言最了解的。

　　顾奂言举起杯子，轻轻的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

　　助理似乎忘记放糖了。

　　抬头，玻璃上似乎出现了那个男人傻兮兮的样子。

　　他在几年前就知道叶雅雅回来了，他也知道叶雅雅在警察局工作。

　　可顾奂言不想告诉老肖。

　　一点也不想。

　　他承认他吃醋了，老肖现在只是他的，所以顾奂言讨厌老肖对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好，更别提是那个让老肖喜欢了三年的女孩。

　　所以他坏心眼的装作不认识叶雅雅。

　　可能老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顾奂言曾经有好几次把老肖塞到叶雅雅桌子里的零食偷走。

　　可是前几天，当老肖和他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妥协了。

　　因为他看到了老肖的眼神。

　　那种带着无奈而又不甘的眼神。

　　顾奂言知道老肖这个人，从来都是把心事藏在心里，可是他顾奂言不是普通人，仅仅是看着肖老师的动作，他就能知道所有。

　　顾奂言也是在那个时候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叶雅雅在老肖的心中一直存在着，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

　　那是一个少年的梦。

　　所以顾奂言接到杨理哲的求救电话的时候，沉默了好一会才说自己有事，让老肖去接他。

　　......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咖啡杯。

　　被子里的咖啡隔着瓷器有点烫手，可是顾奂言并没有感觉。

　　顾奂言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自己问自己：

　　你这个做法是正确的吗？

　　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难受呢？

　　顾奂言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丝弧度，却泛着和咖啡一样的苦涩，还带着莫名其妙的酸。

　　废话，谁会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去和曾经喜欢过的姑娘重新告白一次呢？

　　“！”

　　后背突如其来的温暖，自己的手也被像自己拿着咖啡杯一样被牢牢地握住。

　　顾奂言听得到身后胸膛里那颗心脏在强有力的跳动着，似乎快要冲破那个人的胸膛跳动到自己的心脏之中去。

　　低沉而温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带着热气：

　　“顾奂言，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我肖某人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之前，到很久很久之后。”

　　“如果你为我对叶雅雅告白觉得不开心的话，那我就再对你说一次。”

　　“以后也会说，一次，十次，一百次。”

　　“没关系，还有一辈子，只要你想听，我就会一直说。”

　　......顾奂言看着窗户外的雪花。

　　今年冬天，似乎不怎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