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魏析木

  从墓穴到血宗之间有很长一段距离,听宗门弟子说,马车的话怎么也要走个五六七八天,骑马就比较快了,千里马不过两日便能抵达。

  念在沈白鸠刚刚复活,对身体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如,他们还是选择了马车。反正现状都已经如此了,便也不差这几天了。

  作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宗主,沈白鸠每天都无聊的冒泡,偏偏自己还做不出什么能解闷的事来,天天冷着一张脸,问话一个眼神过去就搞定了,哪里还用得着开口啊。

  “饿吗?”最近她的兴趣从发呆转移到了逗魏析木上,这小家伙表情丰富而且特别容易就逗恼了,特别好玩。

  “又干嘛?!”魏析木被捆在马车的一角,屁股下面也没有软乎乎的垫子,坐久了疼就只能躺会儿,或者换个姿势。反正这两天他的好脾气是都被磨得一干二净了,看到面前这个披着魔头皮囊的白痴就火大。

  “想吃?”仍旧是两个字,手上的荷花酥换成了桂花糕,香气扑鼻,勾的魏析木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但他就是死咬着牙不松口。

  “不饿也不想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会忍不住瞥两眼。

  然后,就眼睁睁的看到沈白鸠把桂花糕吞了。那淡然的表情似乎就是在说“看什么看?你自己说不吃的哦,怪谁啊?!”

  小脸憋得通红,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不停的咒骂这沈白鸠这魔头不得好死!摆明了就是让他看不让他吃嘛!气人!

  事实上“沈白鸠”的确不得好死,据与身体融合后的记忆显示,真正的沈白鸠最后是死在了百年之战中的。好几千的仙门修士将其团团围住,大战了九天九夜,这才将魔尊之下第二把交椅的魔头沈白鸠斩首,连魂魄都打碎了扔进阴界里。

  不成想,如今血宗弟子花了十几年的时间竟然将尸骨拼凑完整,还找到了复活的方法,搞得现在魔头重生,各门各派都惶惶不安。

  不过转念一想沈白鸠也就释然了,如果真正的“沈白鸠”没有魂飞魄散,大概这复活的戏码就轮不到自己身上了。

  “喂,你真的是大魔头沈白鸠吗?”今天的路程走了大半,傍晚的时候魏析木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其实他是饿了,想要点吃的。但又觉得直接开口要会有点不好意思,就随便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猜。”她当然不能说自己不是原装的大魔头啊!看看外面护卫的那些人吧,一个个手持法器,修为高深,自己要是说了什么大实话让这些人一不留神听到了,自己怕不是就活不到下一分钟了!

  魏析木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穿着华服的女子,最后摇了摇头,“我看你不像。”

  沈白鸠在心里疯狂的点着头,光从外表来看,自己就不是嘛!

  “魔头没你这么傻,而且‘沈白鸠’嗜血如命每天都要杀人饮血才能保持年轻美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皱纹,“但是你却不用。”

  “……”除了想吐槽喝血让青春永驻这想法根本不靠谱以外,还有关于“每天都要杀人”这条,沈白鸠也表示并不认可。即使再怎么视人命为草芥,也不可能每天都杀人的。怕不是一个月就屠光了一整个村庄啊!

  那岂不是她活这么大,半个魔修地界的人都被她屠光了!?

  “所以,你到底是谁?”这次他是真的感到好奇了,一个明显不是“沈白鸠”的人却被所有人都认为是沈白鸠,到底为什么?

  只见她嘴角一勾,顺手将一块桂花糕塞进了魏析木小奶狗的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秘密。”

  她曾经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过去的那些事情也已经想不起太多了,重要的是她从今往后是谁。是继续扮演那个人人喊打的魔头沈白鸠呢,还是做一个对宗门来说大有益处的宗主呢,等等的一切全都是现在的她说了算。

  魏析木吞下桂花糕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他漂亮的眼睛盯着继续闭目养神的沈白鸠,试图猜透她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

  随后开始想象自己进了魔宗之后的日子。

  “呐我说,你打算让我以什么身份留在魔宗啊?”他可是仙门正派的修士,光从气息上就能判断与魔修之间的不同,而且他也不可能废了修为重新修炼。所以沈白鸠肯定不是打着让他当血宗弟子的算盘的,那么她到底想怎么做?

  其实作为当事人的沈白鸠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当时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魏析木,再加上现在有一些她还没有理清楚的情况发生,在确认各方面对自己的利弊以前,她自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他回去。可这么一想,带回去要怎么处理啊?

  忽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只有在这个世界才能行得通的借口。毕竟,这里可是女尊世界啊!

  于是沈白鸠坐正了,一本正经的跟魏析木说了两个字,“男宠。”

  顿时魏析木那小脸就黑了,黑里还透着红晕,再一次问候了她的祖宗十八辈。心想: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竟然还指望魔修能给出什么靠谱的答案呢!

  自己怕不是这两天跟着白痴在一起也传染了傻病!

  “你是真的脑子被驴踢了!”魏析木现在就想冲上去咬她两口,“你一魔修要什么仙门弟子给你当男宠啊?!”

  “如何?”她挑眉,就是不把前言收回去。

  “……我祝你早早的得花柳病啊。”他皮笑肉不笑的顶回去,差点没把自己给气炸了。

  还没等沈白鸠想好要怎么再怼回去呢,马车忽然剧烈摇晃,外面传来马儿急促的嘶鸣。一名血宗弟子撩开帘子汇报外面的情况:“禀报宗主,我们遇到邪祟了。”

  “莫慌。”沈白鸠起身下车,抬抬手隔空切断了魏析木身上的绳子,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便带着手下研究如何解决遇到的问题。

  这会儿是未时,天大亮,理应热的人大汗淋漓,而他们所处的环境却阴沉沉的,就好像快要下暴雨了一样,而且天气莫名的凉爽——不,不应该说是凉爽,而是有丝丝凉意。

  “何处。”环顾四周,除了天色灰暗,有丝丝凉意以外,这在沈白鸠看来就是一座人去楼空的城。看年岁并不是很长的建筑物上多多少少都挂着蛛网,积了厚厚一层灰,幡布和帘幕都破烂不堪,好像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样。

  而这其中最让她在意的是,此处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甚至都看不到尸骨。

  魏析木跟着下了车,好奇的四处大量,抬脚就往旁边的店铺里走去。“这是哪儿啊?”店铺的案板上扎着一把刀,看样子像是杀猪刀,而案板上放的新鲜肉块却不是牲畜的肉。

  “鬼城。”血宗弟子善意的解答,“是一小魔宗麾下的城池,通往血宗的必经之路。”鬼城的位置战略性非常重要,它既是魔修领地的重要商贸通道,也是仙门修士进攻的毕竟之路。夹在两悬崖峭壁之中,易守难攻。

  本来这么重要的地方是不该属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魔宗的,只是因为上一次百年之战获胜的魔尊为了嘉奖其宗门战功而特别奖赏的。

  当然,这都已经是“沈白鸠”死去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魏析木伸手想要去摸摸那块新鲜的肉,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沈白鸠一把拉回来,直接带出了屋子,毫不留情的扔进血宗弟子手里。弟子们丝毫不慌的牵制住这小祖宗,然后看沈白鸠背着手迎风而立。

  “屏息。”

  瞬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他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就跟雕塑一样,就连沈白鸠都如此。低垂着眼眸,睫毛像小刷子一样一抖一抖的,看得弟子们眼睛都直了——奶奶的,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宗主这么好看?!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忽然有东西的爪子搭在他们的肩膀上!那爪子像是动物的,没有明显的手指骨,而且皮肤已经被干涸的血染成了红褐色。冰凉的蛇信子擦着魏析木的脸颊,留下带有恶臭的粘液。

  在看到怪物模样的那一刻,他差一点就破功了,多亏了沈白鸠反应快,当即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也正因为这一举动,那邪祟察觉了异常,踩着弟子的头爬到了沈白鸠的面前,与之面对面。邪祟长了一张人脸,可鼻子以下却是用人的指骨拼成的,舌头是蛇信子,双眼被人用线缝了起来,虽然伤口已经有些时日了,但还是会因为想要睁开眼睛而扯得流血。

  每一次张嘴吐信子,都会有四根指骨打开,灵活的就好像它们还长在人身上。

  邪祟试探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自己面前的这个东西虽然跟活人的触感很像,可是身上怨气深重,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能承受的,而且也没有任何呼吸,所以它初步判定不过是一群活尸而已。

  刚好填饱肚子的邪祟晃晃头,慢悠悠的离开。直到它走远,众人才敢恢复呼吸。魏析木这时候都快把自己恶心死了,一个劲儿的用袖子擦,都把脸擦红了,那黏糊糊的触感还是停留在皮肤上。

  见状沈白鸠生怕他把脸搓破皮,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不响也不疼,就是打的小奶狗有点蒙。

  “你干什么打我?!”他多委屈啊,刚刚差点被邪祟吃了,这会儿又要挨打,他做错了什么?!

  但是沈白鸠现在却没心思去管这小奶狗委屈不委屈,她只想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里。“聒噪。”

  俩字,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了,魏析木更是委屈的索性回了马车上,在原来的角落里抱腿坐着。

  “宗主,这下怎么办啊?”一进鬼城先不说这里变成了真正的“鬼城”,就连道路都变了,这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儿能离开了啊!难不成要原路返回然后御剑飞回去??

  可关键是他们都没有带飞剑啊!想飞回去也行不通啊!

  现状让沈白鸠有些头痛,根据从原主那里继承来的记忆看,刚才出现的邪祟应该是云鬼,一种喜欢在浓雾中吃人的邪祟。当然,这种邪祟的攻击力并不强,而且他们没有视力,只能靠听觉和蛇信子来捕捉周围的讯息。

  但可怕就可怕在,这东西成群出现,而且经常隐藏在阴影里,极其不容易被察觉。可以说是防不胜防了。再加上现在鬼城阴云密布,几乎可以说是云鬼捕食的天堂了。

  一个头变两个大的沈白鸠现在只想跟原主大魔头说:让她死,她不要复活了!现在的情况简直比寻死更难受!

  “禀宗主,”这时弟子忽然上前,手中托着一条脏兮兮的布,“这是刚刚在地上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