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生不如死

  暗阁空荡一片,只有一架祭台,底下还是实心的,连躲得地方都没有。

  “怎么办……”焦头烂额的孔玉澜,只能定定站在那儿,闭上眼,等着灾难的来临。

  脚步声停在暗阁外,“出来!”声音犹如冬天屋檐的冰锥,刺入暗阁之内。

  暗阁内的人移开门,步履蹒跚的走了出来,“将军。”孔玉澜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这种事就被抓个正着。

  “啪”一巴掌,魏离抬手无情的打向孔玉澜,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一丝情绪,“谁准你进书房的!”语气锋芒逼人道,“别告诉我你在将军府还能迷路。”

  他这一袭话直接将孔玉澜逼到死角,“野人参……我来找野人参。”孔玉澜侧过头不去与魏离对视,今日这遭罪想必她是躲不过了。

  “你倒是直言不讳。”魏离一手掐着孔玉澜的脖子,语气强硬暴戾,“跟我过来!”松开手,魏离抓住她的肩膀向暗阁拖去,孔玉澜一个不稳跌跪在地上,膝盖被拖的生疼:“放开!你混蛋!”

  魏离将她拖到牌位前,“混蛋?!你看看这个牌位,这就是被你那恶毒的母亲推下水的人!”魏离强硬地拽起她的胳膊逼迫她看着看着眼前的祭台,魏母的性命赫然显现在眼前。

  “不!不是的!我娘不会害人!你放开我!”孔玉澜突然挣扎了起来,暗阁的气氛让她压抑再加上身旁之人气场的压迫,觉得自己胸口仿佛被刀刺般疼痛,难以呼吸。

  魏离扯住她的头发,一侧的梅花簪从耳旁滑过,“叮”的一声落在地上,簪顶端的白玛瑙顿时碎满地。

  “我不会那么快要了朱纤云的命,不过她现在中了毒,也跟废人没什么两样,慢慢等死罢了。”魏离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一滴泪珠溅在碎玛瑙之上,侧倒在地的孔玉澜听着魏离讥笑的语调,蓦地直起身来抓住魏离的手便是一口。

  魏离皱着眉头,手上的力道愈发强烈,一个甩手将人撂倒在地,看着自己手上泛血珠的牙印,蹲下掐住孔玉澜的脸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要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找解药,不过这天气,呵,简直痴人说梦。”说罢魏离站起身正想离开,却被孔玉澜拉住了下摆。

  “放过孔家吧,我爹和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弟弟也失踪了,我不会问你要解药了,求求你,求求你饶了孔家吧,有什么怨恨你冲我来,求求你放过他们吧!”孔玉澜睁大双眼,脑海中都是火烧孔府的场景,想到那天在朱氏住所门口的那把锁,那把火来的蹊跷,跟魏离一定脱不了干系,她害怕极了,她怕魏离会对家人不利。

  魏离一脚将她的手踹开,冷眼看着她,“怎么,人家说父债子还,你还想母债女还?”

  孔玉澜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魏离,双颊红的泛出血丝,喉咙漫着一股血腥味,丹唇染上血迹,散乱不堪的头发显得更加狼狈不堪,“只要你别再针对孔家的人,所有恩怨我一人承担。”

  “哼!你们孔家还真是血浓情深的,好啊,你这么有骨气,那去外面雪地跪一个时辰,我倒是可以考虑。”魏离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个娇弱的千金小姐,他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一个时辰,孔玉澜本来膝盖已经疼得不行,这一跪大概是要废了,但是为了全家人,她会拼尽全力。

  书房外大雪肆意飞扬,来时纤尘不沾,落时点尘不惊。

  孔玉澜跪在积雪中,膝盖被冻的没有痛感,抬头望着漫天大雪,脸上滴滴雪花,化为水珠落在雪地中,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雪水。

  “夫人!夫人..呜呜呜..”花瑟被守卫拦在门外,她在凝竹苑久久未见孔玉澜出来寻找,才知道被魏离罚跪在书房外,想要硬闯进来却抵不过两个守卫的力气,此时她陪着孔玉澜已经快近半个时辰了。

  “咳咳咳。”孔玉澜的肺病才好了些,如今寒气入体,这毛病大抵是不能根治了。

  康叔从外面办好事回府,听李泉阐述了早上的事才知道孔玉澜被罚跪的事,匆匆忙忙的赶到书房。

  “让我进去!”康叔叱声道。

  守卫互看了一眼,“可是将军他吩咐……”

  “让是不让!”康叔是老将军身边的老人,他的话一向有震慑力,连魏离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也要敬他几分,守卫这才放了康叔进来。

  康叔撑着伞跑到孔玉澜身旁,“夫人啊,你先起吧,这冰天雪地腿会落下毛病的,快起吧。”

  “康……康叔……我不能……不能起。”孔玉澜说话颤抖,嘴唇早已冻得发紫,靠着意志力才坚持到现在,但身子已经摇摇欲坠,旁人看着都心疼。

  屋内,尉迟冥一直看向窗外跪着的人,他来的时候孔玉澜才跪上,没想到半个时辰了她还在坚持...

  “将军,要不就算了吧,让夫人回去罢,毕竟错不在她啊。”连尉迟冥都看着不忍心,想替她说些好话。

  魏离放下手中的公事,抬眼看向窗外,一脸凌然:“你什么时候站她那边了?是她自愿跪的,我可没逼她,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她这哪是蠢,只不过想要维护家人罢了,尉迟冥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打开门往外走去。

  “尉迟公子。”康叔见到门口走出的人,虽不是魏离,但是尉迟冥能过来已经是有希望了。

  尉迟冥朝康叔点了点头,“夫人,你起来吧,将军事不会牵连你其他家人的,孔夫人现在病卧在床,将军也不是那种会乘人之危的人。”

  孔玉澜抬起头,落上雪的睫毛不停颤抖,深深的看着尉迟冥,这才坚持不住倒在雪地中。

  她的风寒才好不久,如今更是雪上加霜,魏离命尉迟冥去宫中请了太医来诊断,这才保住了她的双腿,这次一睡便是一周才从病魇中醒来。

  孔玉澜躺在床上,双膝红肿,疼痛实在难忍,夜晚她总是从梦中痛醒。

  看着明纸倒映出的白雪皑皑,想到外面白梅应该开的正好,只是自己却无福欣赏了,那年她还曾经酿过梅花酒,做烤鱼烤肉吃。

  突然她想到什么赶紧朝着门外呼唤花瑟。

  “夫人,怎么了?”花瑟听到叫喊声赶忙奔进屋子。

  “花瑟,我那次从孔府回来的时候那身衣服呢?我袖子里的帕子在哪儿?”

  看着孔玉澜行色慌张,花瑟连忙安慰道:“夫人,别急,我都收着呢,那个帕子我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抽屉里的。”

  孔玉澜听后这才放心的靠会床头,“花瑟,能帮我个忙吗?”

  “夫人请说,花瑟义不容辞。”

  “将那个绢帕拿出来,里面有些骨灰,那是……”说道这儿,她哽咽了,鼻头泛着酸,“是绿瑶的,你替我将她埋在白梅树下,她说过要一生追随与我,如今我也无法出这将军府,她以前最喜欢和我一起看白梅盛开,就把她葬在那儿,能够陪伴在我身旁。”

  花瑟从抽屉中拿起绢帕,“这是...绿瑶姑娘?她怎么会....”她不敢置信明明孔府中别的仆人都能活命,为何绿瑶却...

  “我的衣服中还有把锁,是不是。”孔玉澜眼中满是哀伤。

  花瑟点了点头。

  “那是我从母亲的住所发现的,我在门外看见了这把锁,还看见一把斧子,是绿瑶为了救困在里面的母亲,只是....”她眼神渐渐黯淡。

  “夫人是怀疑有人故意从外面锁门,至孔夫人于死地!”

  孔玉澜抬眼对上花瑟大惊失色的脸庞,她自己也不相信会有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害人,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以前也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为何柴房会突然着火,她不相信是仆人不小心燃起的,可是现在一切原有她都无从下手。

  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救母亲,可是如今她脚就如废了一般,无法走动,牵扯一下都是疼痛万分。

  “花瑟,太医有没有说过我的膝盖什么时候才能好全。”

  “夫人醒来已是万幸,明天我就去问问康叔能不能让上次的太医再来给夫人看看腿。”花瑟捧着绢帕道。

  孔玉澜微微颔首,夜晚她让花瑟将沈括给她的药涂在腿上,索性有这些药物才减少了些她的痛苦,只是这些要只能止痛止血,却不能去疤痕,孔玉澜之前额头的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着实影响面容,可是她已经估计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如何去找解药。

  皇城区的街道上布满了大红灯笼,一番喜庆之态,马上又要到春节了,街上热热闹闹的办这年货,国泰民安之下,百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丞相府内,殷宁在屋外的院子中吹着笛曲,一曲缥缈,温雅韵如风,柔情公子笛悠然。

  “咻”一支暗镖划过,直直的插进一旁的柱子上。

  殷宁伸手将暗镖上的纸条拿下,看完内容的他,眼神由温柔转为锋利,收起笛子与柱子上的暗镖走近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