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巫云上这么义愤填膺，白潞更也不好说些什么，其实在她看来，这还算不上真正的残忍。真正的残忍应该是什么样的呢？白潞更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幅画面，有第一次跟着高妙仪去应对一座城的血尸，那时的场景，她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一座城都弥漫着血腥味，随处可见的尸块，上面都是啃咬的痕迹，整座城都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还有那次的上古伏尸，弹指之间周围的人都融成了血水，恶心得她想吐；更别提战争时期的万人坑了，愈万人的怨气汇聚在一处，肉身腐烂，有些甚至可见白骨。那种残忍不是什么多血腥的场面，而是明明你有这个能力去左右一场战争，但碍于天道，不得不选择袖手旁观，就这么看着外族侵略自己的同胞。

　　当年那场惨烈的抗日战争，所有的人都只能观望，强大如安游园、天帝之流，也不能违反天道。

　　“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已经没有什么人信仰我们了，所以自然也对我们没有希望，”安游园曾经这样同她讲过，“可是以前不一样，以前的人们信仰泰山府君，信仰天帝，信仰我，所以在他们遭受天灾人祸之时，是多么期盼着我们能拯救他们，可是我们不能。”

　　当白潞更抬头望去的时候，她的眼里全是哀伤，“九天玄女被人们尊为东方战神，拥有无数信徒，在那个时候，信仰她的人比我们多得多，但她却一个人都救不了。”

　　这才是真正的残忍。

　　“有巫队长这么尽职尽责的人存在，是京海人民的福气，”白潞更说道，“能长时间保持一颗正义的心也是不容易。”

　　“……这是我应该做的，”巫云上莫名闷得慌，那感觉，就像是一腔热血撒到了冰箱里一样，“还是更小姐见多识广。”

　　“有些东西也不是我说不看就能不看的，”她淡淡地说道，“对了，明天我不会来，有事你自己先看着办吧。”

　　“你要去哪儿？”他条件反射道，“有什么事是比这个案子还重要的吗？”

　　“于我而言是极其重要的公事，”白潞更也没打算解释太多，“反正我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你们按照你们的程序来就可以了。”

　　“……”巫云上捏紧了双拳，他是真的很想质问白潞更到底是什么事，他不认为现在有任何“公事”会比这个案子还要重要，但她本来就不是体制内的人，而且还是走阴阳道的人，他们又有求于人家，所以巫云上也不好怎么强求。

　　憋了半天，他才憋出一句，“注意安全。”

　　这是找不到话说所以说了句废话吗？白潞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会的。”

　　说完后，巫云上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对方需要注意安全吗？危险的应该是别人才对。

　　真是奇怪的人，脸一下红一下白的，跟变脸似的。白潞更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义，便起身告辞，“具体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可能明天就能处理好，也可能要很久，看情况，如果我要处理别的事的话，这个案子我会让鸢尾，也就是我的助手来帮忙，上次你见过的。”

　　她的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只是在同他谈论天气一样，却让巫云上极度不舒服。她到底是为什么，能把生死攸关的事看得如此之淡？

　　真是，冷漠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