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人们常说,如果想要迅速的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投入到下一段感情里。我承认我对夏清时有好感,但我不认为这种好感已经到了可以和他在一起的地步。

  其实我也很矛盾,虽然我想忘掉林和与,可他已然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想到他,就像我呼吸般自然。起初我不能接受他的离开,可是随着时间的浸泡,那种刻苦铭心的感觉总会有所减少,现在想起他,就像想起我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我们没有任何交流,可是他一直在我心里,我会永远记着他,但我也知道,一切也都会过去。从一开始的刻意到现在的坦然,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尚或是有多么冷漠,一个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人,有的人给你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有的人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不带走你的一丝一毫。我想,林和与就是我生命中那鲜艳的色彩,但我终有一天会开始容纳别人。就像夏清时说的,我们都不是圣人,谁都没有权利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别人,哪怕我很快地进入到另一段感情,别人也不能对我指手画脚,即使他们会质疑我对林和与的感情究竟有没有那么深。可是归根结底,我和林和与之间的感情也只有我们当事人知道,其他人不过是看个热闹,站着说话大家都不腰疼。

  自从上次夏清时发来那条短信,我们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再联系过对方。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对于我来讲,我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我给老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的相机被人偷了。老李没有责备我,只是说我人没丢就行了。他又问了我什么时间回去,我说可能还需要几天,他还是让我照顾好身体,就把电话挂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团糟,所有的事情都不随我愿,但反过来一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来受罪的么,如果走的太顺太平坦,可能会有更大的灾难在未知的前方等着你,不到临死前的一秒,谁都机会翻盘或是翻船。我承认我太过悲观,但我也只是给自己一个还能在这充满泥泞污秽的道路上坚持下去的理由,老天不给我乐子,我好歹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按照原先的计划,今天我们要去莫高窟。因为鸣沙山离莫高窟很近,所以我们总算是睡了一个懒觉,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才到那里。游览完整个莫高窟大概要三个小时,杨哥依旧是在车里等着,我和王艺辰还有余兴则跟着导游进入洞里。

  出于对洞窟里壁画的保护,导游强调不可以拍照。虽然很可惜,但我们还是抑制住了内心的欲望,仅用眼睛观赏。莫高窟一共有洞窟735个,壁画4.5万平方米,泥质彩塑2415尊,光听到数字,就觉得很震撼,更何况是亲眼目睹。然而,我们并没有看到这么多,只参观了12个洞窟,毕竟这是世界文化遗产,也是国家重点保护的历史文物,开发程度低理所当然,有少许遗憾,但还是一饱眼福,心满意足。

  离开了莫高窟,我们就赶去张掖。将近七个小时的路程,等我们到了张掖,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杨哥在张掖有朋友,所以提前帮我们订好了酒店。舟车劳顿,我们在预定的酒店里吃了晚饭,就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张掖最有名的莫过于丹霞地貌,我们本打算在张掖停留一天去那里看看,但是又觉着回西宁的路上也可以看到这样的地形,没必要专门再去一趟,于是众人商议明天一早就直接回西宁。我用手机上网查了查,从张掖回西宁的路上还会路过不少景点,像什么扁都口,景阳岭,百丽花海还有达坂山,这些都是可以看花的地方,尤其是景阳岭和百丽花海,可以看到黄灿灿的油菜花。虽然在青海湖的时候也看了不少油菜花,但正如世界上没有同一片叶子,即使是油菜花也各有各的美。我提前问了杨哥从张掖到西宁要花费多长时间,所以也在网上订好了明天回帝都的机票。从帝都离开到现在,差不多快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我过得很充实,也很高兴,我会珍惜这一段奇妙的旅程,我也会记住与我一同行走的伙伴。

  第二天六点,杨哥准时在酒店楼下等我们。因为大家马上就要分别,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酸酸的。一上车,王艺辰就破天荒地跟我坐在一起,把余兴晾在了一边。王艺辰说她舍不得我,于是我跟她互换了电话号码,说等她来帝都上学的时候去找我玩,我随时恭候她的大驾,而且她来的时候也可以顺便把余兴带上,我不介意他蹭吃蹭喝。说完,我对着余兴一脸坏笑。然而余兴任由着我们胡侃,淡定地坐在前排,不参与我们的话题,这小子可真是沉得住气。

  回西宁的途中遇到不错的景色,杨哥就会停下来让我们拍照。一路走走停停,直到下午四点才到西宁。因为是晚上七点多的飞机,杨哥怕我来不及,把王艺辰他们送到火车站后就急忙带着我去机场。在去机场的路上,杨哥又跟我聊了不少关于感情的话题,下车后,我拖着行李,对杨哥真诚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走进机场候机。

  当飞机离开地面,我望着灯光闪耀的城市,默默地说了一句“再见”。这一句再见不单是对这个城市的告别,也是我重新生活的起点。不管未来会是什么样,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纵有千难万阻,我也会勇敢向上。我不要再畏畏缩缩,停步不前,我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回到帝都后,犹豫再三,还是给夏清时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我回来了,但他迟迟没有回复。我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我估摸着他可能已经睡了,就去浴室泡了个澡,回房间睡觉。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打开手机,还是没有回信。我觉得很奇怪,于是拨了他的手机号。打了好几遍,电话一直是忙音,我便没了耐性,把手机丢在床上,拿起搁在行李箱里的脏衣服进了浴室。

  我正要把衣服往洗衣机里放时,听见手机响了。我想应该是夏清时,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他,于是接起电话说道:“你什么情况啊,给你发短信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电话那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是卢雨。”

  听到“卢雨”两个字,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剪掉,只能硬着头皮说:“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夏清时。”

  “没关系,”卢雨问我:“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虽然很想问问为什么夏清时的手机会在卢雨的手里,但谁叫我怂呢,我只好说我有一侄子马上要高考了,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学习数学的好办法能够帮我侄子提高一下数学成绩,虽然这话说的连我自己都不信。

  “恐怕目前帮不了你。”卢雨说:“夏清时他住院了。”

  听见医院两个字,我的声音马上提高了许多:“他怎么会在医院里,他出什么事了?”

  卢雨显然是被我的态度惊到,迟疑了很久才说:“他的急性胃炎犯了。”

  “他在哪个医院,我去看看他。”一听到是因为胃病,我整个神经崩了起来。

  “复兴路28号301医院。”卢雨感觉到我很着急,就把地址告诉了我。

  挂掉电话,我穿好衣服,急急忙忙地打了车,往医院赶去。

  等我找到夏清时所在的病房时,看见卢雨站在门外。

  “卢雨。”我轻声叫她。

  卢雨看见是我,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外面,他没事吧?”我从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看,夏清时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他恢复的不错,医生说让他要多注意饮食。”卢雨看了看我,继续说:“你不必这么着急过来的。”

  我知道卢雨话里有话,但我现在没有心思跟她打太极。“他什么时候病的?”我问她。

  “没几天。”卢雨想了想,说:“三四天了吧。”

  听到卢雨这么说,我大致推算了时间,这个时候我恰巧在敦煌。

  “我进去看看他。”我撇下卢雨,推开门,坐到夏清时的病床边。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的脸,他的脸有些消瘦,而且没什么血色,嘴唇也有些发白,鼻子和上唇间还留着浓密的胡茬。看来他被折磨的厉害,这副样子真叫人心疼。我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不敢发出声响怕惊动了他。过了一会儿,我走出去对卢雨说:“我明天再来看他。”

  “你跟夏清时他……”卢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对着卢雨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转过身直径离开了。对于夏清时,我现在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我只想让他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