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太过遥远

  酒店的走廊尽头,幽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人影,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搭配一条中规中矩的黑色牛仔裤,背影挺拔有型。

  他似乎在和人说话,只听到他愉悦又爽朗的声音。

  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洪澜,那个洪家的独苗,听说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被洪正海保护的很好,身在黑帮的家庭,不继承自己老子的家业就算了,偏偏还跑去当了警察,真是笑死人。

  要说洪澜这身份,还真是不简单,势力帮派“洪门”的太子爷,跟天行集团的天行会是死对头死磕到底那种,只是近些年洪门因为内部纷争,暮开城出了点力,帮了洪正海一把,两个对立阵营才有缓和余地。

  今天正好是冬哥带着林渐暖离席之后,洪门派来祝贺的人才姗姗来迟,其中就有那在警局就业的洪门太子爷洪澜。

  洪正海近年来一直谣传着身体不好,各路谣言纷飞说洪正海要退位,所以洪澜代表他爹洪正海过来给暮开城贺礼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见洪澜高大的身影正好遮住一道稍矮一点点的身影,隔得太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一头栽进了洪澜的怀里。

  洪澜抱起那人,毫不费劲的转过身,那怀里的身影俨然就是他认识的林渐暖,可是林渐暖不应该和冬哥在一块的吗,不疑有他,因为他们走过来了。

  林渐暖怎么能跟洪澜搅到一起去。

  压下心思,唐宵退进房间,快速将门关上,吓了还呆呆站在房间里的李诗雨一跳,他刚要出声就被唐宵用手捂住了那要脱口而出的话。

  将李诗雨拥在怀里,一手捂着他的嘴唇,两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相拥着,李诗雨瞪着眼睛,看见唐宵神神秘秘的样子,却也不敢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立着,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唐宵的手掌心,又或许被他因为惊讶而张开嘴唇的唾液沾染上,唐宵感觉手掌心一阵濡湿和瘙痒。

  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又渐渐离去,清晨的酒店太过安静,安静到门外的脚步声都显得清晰,嘀的一声,是洪澜打开酒店房间门的声音,应该就在隔壁。

  砰——

  听见那房门紧紧的关闭,唐宵突然松了一口气,松开捂着李诗雨的手掌,两人都如同触电般分开来,有些不自然的甩了甩手,想要甩掉掌心那份异样的感觉。

  唐宵笑了笑,面对李诗雨那惊讶的眼神,脑子一热便解释道,“门外有个不想碰见的熟人,所以进来躲躲。”

  李诗雨憋着一口气,看到唐宵那明晃晃的笑脸,他态度不自觉软了下来,嘟哝道,“你想躲就躲呗......解释那么多干嘛。”

  看见李诗雨这副软绵绵的性格,唐宵来了劲。

  打定主意,继续赖在他房间不走了,看见李诗雨还穿着那身浴袍,雪白的胸口都露出一大片,显得有些诱惑,唐宵几步走到床边,踢掉鞋子,懒洋洋的在床上躺着。

  看着唐宵的一系列动作,李诗雨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却也不好再说他,只能放任他继续在自己房间了,拿上干净衣服走到浴室去换衣服。

  唐宵盯着李诗雨的背影,那迷迷糊糊的浴室门丝毫没有隔绝他的视线,反而有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唐宵似乎都能想象他是怎么的脱掉浴袍,然后露出一丝不挂的身子。

  他低声的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暮晚冬的电话。

  电话拨过去第二次的时候,暮晚冬站在阳台上不为所动,铃声断掉后,停了几秒,又响了起来,配合着震动声在抽屉里震得嗡嗡作响。

  操蛋!

  本来心情就有够糟糕的了,暮晚冬摁灭手里的烟头,只见那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烟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多少,心中的烦闷难以平静,他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

  转身走进房间,脸上的表情带着阴沉,那张摆在窗户边的座椅好像还保留着林渐暖坐过的模样,他走过去毫不客气的一脚踢飞,那张座椅就这样直直的撞向墙壁。

  撞击的椅子发出闷厚的响声。

  瞥了一眼,那还在响的手机,该死的唐宵,这个时候送上来挨骂吗,最好是重要的事情,否则要他好看。

  接通电话,暮晚冬暗哑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因为抽了太多烟,喉咙干涩而瘙痒。

  “冬哥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就想问问你,林渐暖那小子昨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问他干嘛。”

  “你猜我刚刚看见了谁,就在门外,洪澜和林渐暖,抱在一起了,在......”

  电话被无情的挂断,随意的丢到一边。

  暮晚冬这下才开始意识回笼,脑海里飞速的运转,一幕幕,全是刚刚他跟林渐暖的点点滴滴,他面如死灰生无可恋的表情,他那死寂的眼神......

  他就这么不愿意?转眼就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了,呵。

  洪澜和林渐暖?

  心里无法想象他们两个搅到一块去的,他现在的思绪被满腔怒火所淹没。

  又想到自己粗暴的对待他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愿意,他是林渐暖啊,眼巴巴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的林渐暖啊。

  在得知他是尹满梅的儿子的时候,暮晚冬的确很生气,控制不住的就想要去伤害他,侮辱他,真是糟糕透顶了啊,那样的自己,勉强着他的自己。

  可是一想到林渐暖现在正和别的男人在一块,暮晚冬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心底那点愧疚感很快就被怒意取代。

  隐忍着那即将爆发的怒火,发疯一般的开始乱砸刚刚一切林渐暖接触过的东西,他转身走进浴室,想要洗掉一身的烟味和脑袋的不清醒,只留下房间内的一片狼藉。

  被暮晚冬丢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显示着暮开城打过来的未接电话,响了几次后依旧没接通,又发送了一条短信过来。

  “冬冬,我好像有点醉了,否则平常咋们父子两是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交流的,但是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和你尹姨结婚,我很开心你能来祝福我,我从来不否认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于你母亲的事情,我真的怀有遗憾,现在我有了你尹姨,希望你能对她少一点意见,还有渐暖,渐暖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他是你尹姨的儿子,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看来瞒着你安排渐暖和你在一所学校是正确的选择,听说你们感情不错,还是在一个宿舍,要好好保持下去,我想看到你能释怀以前,释怀你母亲的去世,走出以前那段荒唐的境地,走向阳光开始新起点,迎接新生活。”

  过了半小时后,穿戴整齐的暮晚冬拿过手机,瞥了一眼那上面的短信,有些讽刺又有些哀伤,“暮开城,真是端的一副好父亲的架子啊,让我释怀过去,那不可能,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释怀过去,新起点,新生活?可惜那些对我来说都是太过遥远的东西了,可望而不及的那种,是注定要下地狱的那种人。”

  脸上带着一丝残忍笑意,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了呢,走出房间,砰的一声摔甩上房间门,那巨大的响声暗示着他现在此刻的赫然而怒。

  跨着森森的步伐,他一步步的走向了酒店的前台,前台的接待小姐很热情的告诉了他洪澜居住的房间号码。

  因为海岛被暮家包下来了,所以酒店理所当然在内,暮晚冬毫不费力的问到了洪澜的居住房间,他脸上带着笑意,走这么上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之后,暮晚冬没有看到,他心心念念的蓝晴,居然拧着一个小巧密码箱背着包出现在酒店大厅,她那头爆炸的红色卷发已经然成乌黑笔直,身上是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白色尖头凉鞋,脸上粉黛未染,素净的宛如仙子。

  她手里拿着手机满脸雀跃,经过几小时的车程,她终于追随着她喜欢的人来到这里,听说是暮家家主的二婚酒宴,澜哥哥被洪伯伯遣来替他庆贺送贺礼。

  满脸风尘仆仆丝毫掩盖不了她心里的愉悦心情,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先给澜哥哥打个电话,还是直接上去找他呢。

  思量再三,给澜哥哥惊喜的欲望更甚,她雀跃的跑到前台问了接待小姐,脸上止不住的绽放微笑,被嘴甜的接待小姐连连夸赞,说她是不是来找男朋友的,她端着笑容,激动的像个吃了蜜糖的小女孩。

  终于,要见到澜哥哥了。

  她心里默记着房间号码,走进电梯,看着电梯层数一层层的跳跃,她来到了洪澜所居住的层楼,噪杂的声音好像传了过来,打架的声音以及砸东西的声音更近清晰。

  她拉着箱子,脸上震惊的表情已经取代了那份心底的雀跃,因为她看见房间外面的走廊上,因为打架的那两个身影,被破坏的一片狼藉。

  “洪澜,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暮晚冬凶狠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紧紧的拽着洪澜的白色浴袍领子,将他掀翻在地。

  洪澜当然不是任人宰割的鲶鱼,他反手一撑,一个鲤鱼打挺,一肘子击上了暮晚冬的胸膛。

  “真是好笑,暮少爷擅闯鄙人房间,一言不合就上来揍人,是否就是东西了呢。”

  “你自己干得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还要我说出来?你那床上躺着谁?躺着谁?”暮晚冬被打的闷哼出声,一拳砸向了洪澜的俊脸。

  洪澜偏头,无奈暮晚冬的出拳快准狠,脸上还是硬生生的挨了一下,他的嘴角溢出血丝。

  “我床上躺着谁又干暮少爷何事?”洪澜挨了一拳也怒了,良好的家教让他维持着风度,脸上隐忍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