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负责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易君生沉默的看着朝他走来的人,直到眼前被巨大的阴影遮住,他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哥。”易君好笑着坐在易君生的床前,“今天没看到你,问了古谋之才知道你和你的学生出去了,我还挺好奇,哪个学生这么大的面儿,能请动你呢,原来是小夜呀!”

  易君生沉声道:“小夜是你叫的?”

  “不行吗?”易君好笑得很无辜,就像一个呆萌的大孩子。“您不是也对她直呼名讳吗?”

  易君好冷冷地看着他,低吼一声:“滚。”

  易君好朗声大笑,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皇兄的脾气怎么还是那么差?我可是好心来看皇兄呢,说起来,皇兄的状态不是很好呀……”

  易君生嘴唇微动,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慵懒的声音,原来是古营过来了,他懒散的朝病床边走,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走近易君好得时候抄他勾勾手,“君好,让让,让我坐会儿,我腰疼。”

  易君好把椅子让给古营,自己走到墙边倚着墙,道:“我说谋之呀,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就算你有不死身也吃不消的。”

  古营把双手交叉着压在头底下,“没事儿,我就是没睡好,我最近可老实的很。”

  “是吗?”易君好笑着问,“那你身上怎么一股子依兰花的香味,你是高血压呢?还是阳痿早泄性冷淡呀?”

  古营用鼻子闻了闻,“这原来是依兰花香,靠,个臭女人!”

  易君好哈哈大笑,“你还说你老实了……”

  易君生道:“安分点。”

  这话也不知是说易君好还是说古营,或者是两个人都说。

  易君好但笑不语,古营面上有些挂不住,“我真的就是没睡好……”

  这话又让易君好笑了很久,“不是,谋之,你不会智商退化了吧?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古营本来有些恼怒,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邪笑着道:“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师……明夜了,她好像很生气呀。也不知道是生什么气?”

  “生我的气?”易君好问,“好吧,是生我的气,那又怎么样呢?”

  易君生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嘴唇还有些发白,他道:“都走吧。”

  ……

  明夜回到家的时候,明晚和明父都不在,应该也都不回家了。

  晚上,明夜一个人在家无聊,吃过饭后,洗完澡,敷完面膜,就躺在床上了。

  她想起今天对明晚说话的口气,有些内疚,她又拉不下脸来和明晚道歉。于是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做思想斗争。

  我道什么歉?是她自己不长脑子,还怪我和她说话的口气差?

  可是她这么笨也有我的原因哪,再说她又不笨,小晚最乖了,小晚还很善良,很单纯,很……

  可是现在需要让她能保护自己了,她也真是的,我还没说那个易君好什么呢,她就和我生气,她生什么气呀?那个易君好真讨厌!

  但是我确实做的不好呀,哎呀,今天怎么把事搞成这样呀。今天真是对不起易教授了……

  就在明夜继续自己的思想斗争的时候,手机想了,是易教授打来的,明夜吓的坐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接通电话,“喂,教授……”

  易君生:“你得负责。”

  明夜愣住了,“负什么责?”

  “你说呢?”易君生“哼”了一声,又道:“明夜,咱们无愁无怨,你泼我粪,下毒害我。”

  “不是我没有……也不对我,我没想害您哪,我今天真的就是想请你吃饭来着,我也不知道您还花粉过敏呀。”明夜委屈的说着,“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做菜呢。那道鱼我练习了好久,才做好的,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有毒。”

  “哦。”易君生顿了下,又道:“那你负责。”

  明夜被噎住了,“怎么负责啊,您想。”

  易君生:“我住院了。”

  明夜:“呃,我知道啊。我,我会付医药费的。”

  易君生:“不用,你来照顾我。”

  明夜把话听成了“不用你来照顾我”,于是道:“我没说要去照顾您呀。”

  易君生:“……我说,不用付医药费,你来照顾我。”

  明夜愣住了,照顾人?让她来照顾人?这她哪会呀!

  明夜委屈的道:“教授,不是我不愿意照顾您,我怕把您照顾到重症监护室去。”

  易君生:“没事,到时候我会告你谋杀的。”

  明夜:“……”

  “不会就学。”易君生说着,又半提醒半玩笑地问:“你不学些东西,就不怕应有的被抢走吗?”

  明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不可能一直任性下去,她还要保护妹妹,她要把那些想侵占她家产的人都赶走。

  陆祈南……

  明夜想到这又不由的心惊,易君生好像很了解她的家庭。难不成这是用他神奇的法术知道的?她试探着问:“教授,我能有什么东西被抢走呀?”

  易君生冷笑几声,听的明夜的心一颤一颤的,这时,易君生才道:“你试探我?”

  明夜吓的手机从手里差点滑出去,她忙道:“没有,哪敢呀……真不敢,教授你别不说话呀?你不说话,我心脏就砰砰跳啊。”

  易君生:“你像他死吗?”

  明夜这回吓的都感觉不到心脏跳动了,她大概猜出易君生说的是陆祈南,可她就算再讨厌陆祈南,也不至于想让他死吧,而且,易君生就自动轻易地说出让一个人死,也让她很害怕,这时,她又想到易君生那些奇怪的法术了。

  明夜颤声道:“教,教授……”

  易君生问:“吓着你了?”

  “不能让他死,不能!”明夜一边捏住手机,一边怒道:“教授,您怎么能想杀他呢!”

  这句话肯定是惹易教授生气了,他只说了句:“明天来照顾我。”就挂了电话。

  明夜挂断电话,就觉得异常的难受,心里不是滋味儿,她只要一想到易教授就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不断蔓延,这种感觉好像是害怕,又像是愤怒,似乎还夹杂着别扭,还有别的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

  易君生拿着屏幕不断变暗的手机,眼神晦涩不明,又是这句话!

  你怎么能想着杀他呢!

  阿生,你放过他好吗?你怎么能想着杀他呢!

  记忆里,明夜紧紧地抓着他的皇袍,墨绿色的眼睛里已有了红红的血丝,也是这般,说着这话!

  阿生,别杀他!

  明夜这晚睡了很不好,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这些梦似乎还有些联系,她一醒来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她想回忆梦里的内容,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她隐约记得,梦里,有一个小孩儿,绷着脸,说了些什么她不记得了,说来也怪,那小孩儿的脸她都不记不清楚,她却能记得小孩儿的脸是绷着的,有点儿像……易君生,对!易君生就经常绷着张脸。

  那易教授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也是爱绷着张脸,装成小大人呢,明夜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想笑。

  “大小姐,你醒了吧?”门外传来吴妈的声音,她道:“大小姐,今天周一,要上课的,你没起来就赶紧起吧,饭我做好了。”

  “哦哦!”明夜这才想起来,周一有易教授的课,她赶忙爬起来洗漱,一边洗漱一边看防水手表,“我去,我去,都要到八点了。”她连化妆都还没来得急,就跑了下去,“吴妈,你直接帮我把饭装饭盒里吧。”

  “哦,好。”吴妈应了声,又道:“再装一份给二小姐吧,哎,你还没说二小姐昨天怎么又没回来呢。”

  明夜急着给自己抹这个水儿呀,那个霜的,没经大脑思考,就说:“我说了她一句,她一生气,就不回来了。”

  “啊?你们吵架啦?”吴妈有些惊讶,“你们俩倒是挺少吵架的,这回怎么了?为什么吵呀?”

  “她脑子有病!”明夜说了这句,又顿了下,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对呀,我们俩上次吵架好像还是两年前吧,她当时气得又拍桌子又摔东西的。不过也没不理我直接走了。”明夜说完,又对着镜子画眼线。

  吴妈叹了口气,又道:“大小姐,你画的这么慢,一会儿要迟到了。”

  明夜赶忙看了下时间,“我去,八点二十多了。”她拎了两个饭盒就往车库跑。

  明夜家离学校不算近,开车40分钟差不多能到,当然,这是不算上堵车,等红绿灯的时间,很不幸的是,明晚今天特别倒霉,堵车就算了,还次次都碰到红灯,明夜急得直拍方向盘,“哎呀,都堵50分钟了,怎么回事儿呀!”

  明夜开的是敞篷跑车,她说的话旁边的司机都能听到,一个司机在车上慢条斯理的玩手机,说:“小姑娘,这就急了,今天周一,周末大家都赖床,到周一也不想动,都是能赖在家里多晚就是多晚,这不,有些人赖过头了,上班迟到了,一着急车子就开快了,前头有几人开车追尾了,好像一次性好多辆呢,交警正处理呢,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什么?还要再等一会儿?”明夜无奈了,“虽然易可三四节是易教授的课呀!”

  旁边又有个司机道:“嘿,小姑娘,我们这些上班的都没急成你那样呢,遇事要淡定,淡定呀。”

  “淡定个屁呀你。”那个司机车上的人道:“你所谓的上班就是拉人,你都拉上我了,你当然不急了,我上班都迟到一个小时了,今天的工资算是没有了!”

  明夜这才听明白这司机的职业就是司机,他就是个开车拉人的!

  明夜忍不住想笑,可她又笑不出来,三四节课是易教授的,易教授被她害的住院了,可易教授找了个学校里一个非常严肃的老教授来代班了,10点20上课,现在九点多了,估计老教授的课她得迟到。今天本来还是易教授查课的,现在我是找了个个严厉的老师来查了,她有点儿害怕,因为易教授的课从开学以来,就没有人敢逃,她可不想勇做第一人。

  这时,明夜的手机响了,易教授打来的,她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易教授有些担忧的问:“你怎么样了?”

  “我?我没怎么样呀,教授,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松了口气,他道:“网上消息,‘追尾五连杀’。”

  明夜道:“是说崇尚路吗?”

  明夜所在的路就叫崇尚路,她大概猜出易君生是在网上看到这路上有人追尾的消息了。

  易君生道:“嗯,其中有辆是红色跑车。”

  明夜用手抚摸着自己红色跑车的车身,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哦,是吗,那是挺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