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哈哈…哈哈…，头，好痛，谁在说话？

　　“你好，我是西区一队队长，李昂。请问是谁报的案？”

　　外面好吵，好多人闹哄哄的，那感觉像在耳朵旁，又感觉好远，好吵。

　　朝祈的呼吸逐渐加重，好渴，想喝水。

　　外面繁杂的议论声，和强烈的口渴，让朝祈恢复了意识。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很冷，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看来是发烧了。

　　“是我报的案”

　　是赵倩的声音，报什么案？出事了吗？朝祈突然想起，之前迷迷糊糊的听见赵倩来警告过，一会儿不能发出声音，否则就把我往死里打。

　　朝祈艰难的翻了个身，把脸朝向门的方向，想听清外面到底在说什么。应该是警察，她听到了警车的声音。不过，她越想听清楚，耳朵里嗡嗡的声音就越大。

　　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想叫人来，她觉得自己快被烧死了，但她不敢，赵倩的警告还在耳边。事实上，赵倩这是多此一举，就朝祈目前的情况，根本没力气说话，更不要说起身了。

　　她希望有警察能进来，但又害怕他们进来。她在学校的时候，有老师和她说过，赵倩的行为是虐待儿童，可以剥夺了抚养权并且判刑的。

　　可她没有其他亲人了，如果没有赵倩，她又能去哪儿呢？孤儿院？不行，隔壁的蔡蔡去过孤儿院的，他说里面的孩子连个完整的名字都没有，还为了吃的用的打架，而且没有地方读书。

　　冷热交加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朝祈想着这些，就咬着唇，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头，就目前现场来看，应该是自杀。”其中一个警员说到，这人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带着个眼镜，和魁梧的队员比起来这身材是差的太远了，像一个文员，不过他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女士，您和死者的关系是？”

　　“他是我男人。”赵倩带着轻蔑的说。

　　是父亲出事了吗？朝祈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瞬间睁开了眼睛，感觉外面的嘈杂声都静止了，只剩下那个警察和赵倩的声音。

　　“看来你们关系不好。”那个瘦高的警察问到。

　　“一个吃软饭的，成天只知道喝酒，再好的关系也磨没了。”赵倩说着还叹了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出神。

　　“您是何时发现你老公尸体的？”

　　“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打开门就看到他死在客厅里了，要死也不死在外面，死在屋里多晦气！要知道，她回来的时候，看这流了一地的血，差点没被吓死，不过死了也好，少养个人。”赵倩如是想到。

　　瘦高警官听了她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过李昂但是没有什么表情，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这样的人也是见过的。

　　朝祈努力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朝安去世了，朝祈这时想着地只有她小时候，朝安送她玩具，带她去郊外游玩，送她去幼儿园，一起参加亲子活动。朝安也曾抱着她、背着她散步，亲昵的抚摸她，亲吻她，温柔的叫她一声“祈祈。”

　　她还能感觉到昨晚朝安为她涂药时的温柔和愧疚，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湿了枕头。

　　爸爸，爸爸……朝祈在心里一遍遍的呼唤着。

　　“今天早上回来？”一个看起来像大学生的警员问到。

　　“我的工作时间在晚上。”赵倩看这有个新人警员迷茫的眼神，还故意凑近说到，“小警官，晚上来找我就知道了啦~”看这小警官红了脸，赵倩打趣的看着他。

　　“我们听说您还有个女儿。”

　　“哦，对。这个点她还在学校呢。”赵倩说着，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朝祈的房门。

　　“是嘛，她今年多大了？”瘦高的警官留意了一下房门，不经意的问到。

　　“7岁。”

　　“你老公在去世之前，有什么自杀的倾向吗？”

　　“他就每天都在喝酒，除了买酒基本都在家里。以前是个白领，被公司裁员了，找不到工作，成天混吃等死。”赵倩皱着眉头，毫无顾忌的表达她对朝安的嘲讽，“换成我，活成这样早没脸活着了。”

　　“感谢你的配合，具体情况等尸检报告出来再通知你。”

　　朝祈在屋内，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身上的力气已经快用光了，她也哭累了，过了刚才那段最伤心的时间，现在稍稍平复下来，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心情了，但她总觉得父亲的自杀是正确的，虽然她还不懂什么是“自杀”。

　　唯一对她有些温柔的人，也离开了。

　　朝祈努力地想叫赵倩要口水喝，现在警察走了，应该可以出声了吧。但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她的嗓子太干了。在她昏迷之前恍惚听见一句:“你还有我，不是一个人。”

　　在朝祈彻底昏死过去后，房门被轻轻打开了，是赵倩。赵倩端着水杯，拿着药，走到了朝祈床前。看着床上的人烧的迷迷糊糊，给她喂了药，就那样坐在床边，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朝祈，良久:“我不配做你妈妈。”

　　朝安去世之后，对于朝祈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不过，或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花钱，赵倩最近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没有怎么打朝祈了。每天给朝祈留些钱，不让她饿死。

　　在那天晕死前说话的人朝祈一直没有找到。她曾想过是不是像童话故事里讲的那样，遇到了仙子，后来就连自己都觉得好笑，想来是那天烧得厉害，幻听了。

　　好景不长，赵倩工作的那家酒吧因为贩毒品，被警察端了。以前客人送的钱，没几天就被赵倩花光了。之后，做起了皮肉生意，每次在客人那里受了气，就会把怒火发泄在朝祈身上。

　　赵倩每天带不同的男人回去，朝祈躲在房间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不敢说话。有一次她好奇的打开了一条门缝，想看看他们的到底在做什么，结果被客人发现了，客人对赵倩发了一通脾气后摔门离去。

　　客人走后，赵倩抄起扫帚就对朝祈一顿打:“你个丧门星！让你偷看！我不打死你！以后给老娘躲远一点，再气走老娘的客人！老娘我……”赵倩又举起扫帚，作势要打下去，看朝祈连忙挡住头，知道威胁起了作用，把扫帚一扔，“给我把客厅收拾干净！”随后回卧室休息。

　　朝祈只得一放学就待在小树林里，到了半夜才回去，早上又早早起来上学，避免和赵倩的客人碰上。

　　有的时候在想，要是那个说话的人真的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