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吃醋了

  “你方才、是故意跘我的是不是?”这话虽是询问,可步清漪面上那咬牙切齿的表情已证明她心里早有了答案。

  云澈一脸淡然的顾左右而言他:“清漪,我们该起床了。”

  明知他这是故意转移话题,步清漪也无法反驳,只能愤愤的别过脸穿鞋下床。

  秋月经这一吓,哪里敢到门口来,重新打了一盆水后,就站在院子里的墙角处,低头瞅着鞋尖。

  步清漪梳好发髻,套了件浅绿色的软烟罗外裳便开门出来,一眼瞥见端着盆水站在墙角的秋月,连忙走了过去。

  “秋月,刚才的事……”

  “小、小姐!我什么都没看到!”小丫鬟拼命的摇头,一脸诚惶诚恐之色。

  “……没事。把水给我吧,你先回去休息。”

  “这怎么行?”

  “没关系,给我吧。”

  “是……”秋月无奈,只得从命。

  步清漪端着水回到房间,用细盐和茶水漱了口,才拿了毛巾浸在水盆里然后拧干洗了脸。

  此时,云澈已起身整理好了衣襟。步清漪看他的同时不经意瞥到他身后那被自己昨晚“蹂躏”的惨不忍睹的被子,立刻觉得有些脸上一阵发烫,本来要叫云澈回自己房间洗漱的话也顾不得说了,急急忙忙的上前整理了起来。

  等到她将被子抚顺弄平叠好之后,转身就见云澈居然在用她用过的水洗脸,而且看样子,就连漱口,也是用的她的茶杯……

  “那个、是我用过的……”话说出口,才觉得这个提醒有点儿多余,云澈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到!

  果然,只见他头也不抬道:“无妨。”

  步清漪无言以对。

  罢了,他都不介意,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书房。

  云澈仍旧安安静静的坐在案桌前看书。

  窗外浓翠蔽日,清风徐徐而来,偶尔掠动他月色的衣衫,及如墨长发也无法将他的视线从泛旧的书册上移开。

  “云澈?”

  只轻轻一声,本来岿然不动的寒王殿下立刻转过头来,温情脉脉的看着那一绿衫女子问:“可是累了?”

  “没、我只是想问问你看的是什么书。”

  “只是寻常兵书罢了。清漪若是喜欢,后面的架子上还有许多。”云澈虽是这么说,却还是将手中的书放到她面前,自己起身又去寻了一本回来。

  步清漪粗略的翻了几页,发现书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不禁疑惑道,“这本书有很多字都模糊了,你能看的清么?”

  “看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记住了。就算是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也无甚影响。”云澈轻描淡写道。

  步清漪闻言,立刻凑近看了眼那本刚从书架上取下的书,见也是与自己手中这本一般,书页泛黄,字迹模糊,心中暗道:“这得看多少遍才能记住这么多……”

  “可是觉得无聊了?”见她无心看书,云澈便也放下书册,轻声询问道,“可要出去走走?”

  “算了吧,外面太热了,还是这里凉快。”凝眸想了片刻,又道,“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你想说什么?”

  “嗯……说说你为何喜欢兵书吧。似你这般身份,看的不应该是四书五经之类的?”

  “清漪觉得,兵书适合什么人看?”

  “自然是武官、将军,或想成为武官、将军的人。”

  “清漪是否听说过司空将军?”

  “就是那位十七岁就驻守凉城统领三军的司空战神?”

  大齐百姓中,或许有不知道当朝宰相是谁的,却没有不知道司空战神威名的。

  司空问雪,昭德五年生人,威国公之嫡孙,十一岁上战场,仅十五岁便立下赫赫战功,被昭德帝破例封为镇国将军。昭德二十二年,北荒举国来犯,威国公之子赫烈将军战死沙场,此时,距老威国公仙逝不过月余,代父守孝的司空问雪临危受命前往凉城担任主帅,仅三个月的时间,他便击退了敌军,并收复了所有失地。

  从此一举成名天下知。

  而那时,他不过十七岁,还尚未及冠。

  司空问雪比云澈年长五岁,他上战场时,他不过才六岁,纵是早慧,也不过是个长在富贵乡里的孩子。虽然心里向往如司空问雪那般驰骋沙场的生活,却也只能听从宫中御师的安排,读四书读五经,学习治国之道。

  司空问雪被封为镇国将军时,他已不再是那个温润有礼热忱好学的三皇子殿下,文渊阁中,他眉眼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连御师都不敢问他究竟学会了多少。而月璃宫中,他却是端坐于案桌前,手捧兵书,孜孜不倦的清冷少年。

  司空问雪一举成名时,他却是最早外出建府的王爷,年仅十二岁的他,站在新建成的寒王府庭院中,望着遥远的凉城方向,良久,才拂身离去。

  他不止一次的想,若他不是皇室子弟,而是生在普通人家,会不会也有机会成为司空问雪那般的人。

  ……

  云澈收回思绪,敛去眸中黯然神色,缓缓道,“我所钦佩的人不多,司空将军是唯一一个。”

  “恩,司空将军出身世家,年纪轻轻就担得凉城兵马大元帅,护卫大齐上下安宁,自然是值得钦佩的。”步清漪赞赞同的一笑,搭在膝上的素手却不自觉微微收紧。

  这微小的动作并未被云澈察觉,他合起书册,刻意的转移话题,“那日在倚梦楼,你们玩的是什么?”

  “你说纸牌?”

  “那个叫做纸牌,为何我以前从未见过?”

  “这个……我之前也没见过,是灵儿自己琢磨出来的玩法。……她还起了个名字,叫斗地主。”

  于此道,步清漪也是一知半解,所以解释起来,还是有些生硬。

  云澈忽然道,“那日与你一起的那名男子,是何人?”

  “你说的是玄墨?他是大公子的侍卫。”

  “大公子?”

  “大公子……他是宿月山庄庄主。”饶是她再不懂察言观色,此时也看出云澈的眼神有点儿不对了,连忙解释:“大公子他是我师弟的哥哥,他对我就像妹妹一样!”

  “你还有个师弟……”云澈眉梢微挑,眸光幽深的看着她,理所当然道,“你教我,以后,能陪你玩牌的只有我一个。”

  闻言,步清漪不禁赫颜汗下,心道云澈提起在倚梦楼玩牌一事,原来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介意宿溱和玄墨在身边。

  表面上清冷寡欲的寒王爷,竟也学小女儿呷起醋来。

  步清漪又好气又好笑,道,“可是灵儿给的纸牌在我房间,要不明天再教你?”

  “让常平去取便是。”

  云澈这是铁了心要学习此道,步清漪自然也无法反驳。

  等常平拿来了纸牌,她便照着符灵儿教她的告诉云澈还有因为人数不够而被拉来凑数的常平一张一张的认牌。

  云澈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要步清漪讲的,他都能很快记住,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但一心只知道护主从未想过其他方面的常平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就明显的弱了许多,用了比云澈多一倍的时间,才勉强记住所有的牌。

  认了牌之后,步清漪便开始教他们游戏的规则,一边讲说,一边将纸牌分发好。

  三人均开始理牌,首先理好的还是步清漪,然后是云澈,然后是有些慌乱的常平。

  第一把,步清漪抢了地主,望着慌慌张张出一张掉一张,和微微蹙眉犹豫的云澈,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很快,就获得了胜利。

  因为步清漪获得了胜利,所以第二把的地主还是轮到了她。但这一把,她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抓了一手的烂牌,只好将地主的宝座转了出去。

  这就轮到了云澈,稍稍犹豫片刻,他就将牌给捡了起来。

  步清漪心里不由有点儿忐忑,以为他是一手好牌,便对常平提醒道,“待会儿你看着点儿出,千万别把他放跑了。”

  常平忙不迭点头答应,“是、步姑娘。我知道了。”

  他虽是这么答应了,但接下来出的牌还是乱七八糟,让步清漪不禁抚额长叹:“常平啊,刚才我和你说的规则,你真的都明白了么?”

  “我……对不起、步姑娘。”

  ……

  这一把,云澈胜。

  第三把,云澈因为还是有些不太熟悉,被步清漪侥幸逃脱了。

  第四把……第五把……

  玩了小半个时辰,顾灵均忽然来了。

  步清漪就让他在边上看了几局,一边和他讲解,等到他熟悉的差不多了,且面上也有些跃跃欲试的神情时,便退下阵来,让他接手。

  常平本要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倒不是他不喜欢,而是觉得自己玩的太差,老是拖累云澈,心里不好意思。

  步清漪微笑着鼓励他:“刚开始玩都是这样的,越是玩的不好,就越是要学啊。”说完,她就坐到了云澈身旁,给他当起了军师。

  云澈对此不置一言,但那忍不住上挑的唇角却显露了他的心情。

  有步清漪在旁,他又本就睿智,再加上,常平和顾灵均都不太会玩,一连十几局,云澈都稳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