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放弃?

  “她为了什么才会这么不要命的救你,你想过没有?”

  “或许,只是因为我长的像一个人罢了。”

  “谁?”

  “她说,那是他心爱之人。”

  “就因为这个?”

  “我信她。”

  ……

  步清漪睁开眼,发现自己是趴着的,刚想起身,背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便将她压趴了下去。她这才想起自己受伤了,而且是自己扑上去受的这一刀,不禁闭眸长叹一声:为了阿澈不要命就算了,为了一个长得像他的,居然也能豁得出去?

  步清漪仿佛发泄一般重重捶了下床榻。

  这一声响,将外间坐着的二人引了过来。

  “你醒了。”

  步清漪闻声,便将脸扭过来,见是云澈和顾灵均二人,立刻问道,“你把我带到寒王府来了?”

  云澈“嗯”了一声,顾灵均惊讶道,“太医来看都说你伤势太重,很有可能挺不过今晚,所以我和云澈才一直在这儿守着。现在看来,你似乎没有那么严重啊,还有力气捶床榻?”

  步清漪道:“那些太医怕被责怪当然要说的严重一点,如果他们说我没事,而我最后真的挺不过来,那岂不是胡说八道?”

  云澈道:“你为何知道那个人要杀我?”

  听他问起这个,步清漪也就如实答道:“一开始,我也没想到,这是一出戏,本来还打算抓那个小偷来着,结果被那个拿刀的人一撞,就没能去追。他撞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但听他嘴里喊着抓贼,也就没多想。但是当我看到那个小偷不仅不跑路还去偷你的钱袋时,我心里的那点儿奇怪就忽然想通了。因为,这是一场有计划的刺杀,最先喊抓贼的就是撞了我的那个人,想来他们是商量好的,故意制造混乱来行刺,看到我要去追他的同伴,所以才来阻扰。”她只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却并没有去问他知不知道要杀他的人是谁,因为她知道,为了皇位,为了利益,就算是亲兄弟也能痛下杀手,不知道远比知道要安全。

  云澈也并没有再问或者告诉她什么的意思,而是转移话题道:“你刚才、是否因为伤口疼得厉害?”

  步清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正色道:“请王爷派个人去轩王府说一声,让他们来接我回去。”

  云澈眉心微蹙:“为何急着回去?”

  “因为不想王爷误会我别有用心。”步清漪一脸正色道,“我救王爷不过是处于医者仁心而已,并不是要什么回报。”

  “你若说,是因为本王长得像、那个人,所以才奋不顾身的冲过来,本王倒是有可能相信。”云澈看着她,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眸仿佛洞穿一切。

  “不、不论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你吧。”步清漪咽了口口水,继续道,“你把我送回去,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头一次听说,这么简单就能报的救命之恩。”顾灵均笑道。

  “你没听说的事,有点多。”步清漪皱着眉回他一句,随即又看向云澈,用商量的口吻道:“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在你伤好之前,你只能待在寒王府。”

  “你这样把我留下,就不担心我别有用心了?”

  “本王说了,姑且信你。”云澈淡淡说道。

  步清漪叹了口气:“算了,只要王爷不觉我别有用心,在哪里养伤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灵均道:“你为何在意这个?”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当贼一样防着。”

  顾灵均弯了弯唇角:“这一点,倒是谁都不喜欢的。”

  步清漪本想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因为姿势问题,只能作罢,转而对云澈道:“请王爷给轩王爷传个信,以免他不见我回去而派人找我。”

  “嗯。”

  “还有皇上那边……”

  “我会派人进宫告诉他。你安心养伤便可。”

  听到云澈的话,步清漪暗道,其实皇上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这几日进宫,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想来等伤养好以后,她也不用再进宫了。

  步清漪猜的不错,就在她在寒王府养伤的第三天,昭德帝便称身体复原,重新上起早朝了。一时之间,步清漪神医的名头几乎传遍了整个云城,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名扬天下了。

  顾灵均将此事告诉她的时候,她正趴在床上吃着丫鬟秋月给她剥的葡萄,闻言,轻轻瞥了他一眼,道,“你见过哪个神医是躺在床上,接受封号的?”

  顾灵均笑了笑,道,“如此,才能说明你的特殊啊。”

  顾灵均本就是个爽朗的性子,几天的相处下来,步清漪也和他熟稔了,在他面前说话也就随性的多,顾灵均的好处就是,有求必应,且擅长聊天。卧在床上养伤的这几日,多亏了他陪着说话,她才不至于太闷。

  到第七日的时候,步清漪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但随着伤口好转而来的奇痒也是令她欲哭无泪的一件事,不能抓、不能挠、想蹭一下都得忍着。

  云澈看出了她的烦闷,便以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但他偏偏不是个多话的人,到最后,竟是演变成步清漪问一句,他答一句。

  “你和顾灵均是好朋友吗?”

  “嗯。”

  “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松糕。”

  步清漪眸光不可抑制的颤了颤,想起某种可能,连带着语气也凝重起来:“你、有没有去过邺城?”

  提到邺城,云澈微微抬眸,显得有些慎重道,“为何问这个?”

  “你只告诉我,去过或是没去过?”

  云澈沉默片刻,道,“去过。”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步清漪突然怔住了,好半晌,才努力平复着情绪继续问道:“在那里,你有没有遇上什么人?或者、经历什么事?”

  “没有。”云澈淡淡道,“本王该回书房了,你歇着吧。”

  他站起身,一身月白轻袍微微晃动,没留下一条折痕,信步出得门外。

  步清漪坐在桌旁,眼神木然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顾灵均进来,托着两个泥人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喃喃出声:“他什么都忘了……或许、那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谁?云澈么?你又把他当成你心里的那个人了?”

  顾灵均将泥人放在桌上,一掀衣摆坐下道:“也不知道云澈怎么就这么好福气,单凭个长相,就能招蜂引蝶不说,还有你这个痴情种舍身相救。”

  说着说着,忍不住叹口气道,“你说我明明长得也不比他差多少,怎么就没一个女子对我……”

  步清漪打断他:“你先别开玩笑,我有正经事问你。”

  “嗯?怎么忽然这么认真?”见她神色凝重,顾灵均也坐直了身体,一改嬉笑之态,正色道,“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能说的我肯定告诉你。”

  “什么是不能说的?”

  “你先别管这个,只管问你要问的就是了。”

  “好吧,我想知道一个月前,王爷是不是在邺城?”

  “不知道。”

  “不能说?”

  “我是真不知道,他上个月确实去过邺城,但是究竟是不是一直待在那里,我就不知道了。”

  “他为什么去邺城?”

  “这事说来还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你不是无涯道长的徒弟么?云澈他正是奉了圣旨要去云雾山请无涯道长出山的。但是因为出了点事,没去成,皇上就又派朝中一名老臣去了。”

  “他出了什么事?”

  顾灵均面带难色的摇摇头:“这便是我不能和你说的了。”

  “为什么?”步清漪以一种恳求的眼光看向他,语调急切,“这对我很重要。”

  “那,你先把你的事告诉我,我再考虑说不说,毕竟这件事,关系到皇室,我不能轻易说出来。”

  见顾灵均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和自己商量,步清漪心中不由一暖,点头道:“好,我告诉你。我之所以问这些问题,是因为,我怀疑云澈就是阿澈。”

  闻言,顾灵均惊愕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仅仅是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像?”

  “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之前,我也说服了自己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可现在想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阿澈、不想接受他恢复了记忆却忘记了我的事实……”

  顾灵均安慰道,“你别难过,如果他真是你的阿澈,那你应该高兴不是么?至少,你们又相逢了。”

  步清漪苦笑道,“可他不认识我了,不记得我们在邺城的种种,不记得我们的约定,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陪在我身边了。他真的,还是我爱的阿澈吗?”

  “清漪,你、是不是想放弃了?”顾灵均的语气带着一丝惶恐不安,他心疼又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坚强但实则在感情面前脆弱的如易碎琉璃般的女子。

  “我、不知道。”她爱阿澈,因为他的心是那么干净透明,而她也有足够的勇气去保护他,照顾他。可云澈是寒王,是一个尊贵的需要她竭尽全力都不一定够的着的存在,更何谈拥有他,保护他。步清漪的骨子里是一个很倔强、要强的人,但在感情上,她又像一个小孩子,害怕受伤害,与阿澈分开以来,她无时不刻不在想念、回忆,这些情绪已经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没有那个勇气再去喜欢一个与阿澈截然不同性格的人了,她太害怕失去了,相比起来,她更愿意带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回到云雾山,而不是撞的头破血流之后满身伤痕狼狈的逃离。

  “清漪,这件事不应该你一个人做决定,感情是你们两个人建立起来的,云澈可能只是短暂的忘记了而已,你如果就这样放弃,等他记起来了怎么办,这对他不公平。”他希望步清漪能走进云澈的心,就如他之前的戏言:云澈的心,冷的就像一块冻豆腐。

  但他并非一生下来,胸腔里就放着一块冻豆腐,曾几何时,他也是个温润爱笑的孩子,只是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光了他所有的热情,自那天起,他的心便被别的取代了,周围的事物,于他而言,也变的可有可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