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怪异之事

  东少卿自是不知外头几名属下是怎样羡慕他的,他嘴里正嚼着零食靠在无沉玉身上悠哉地乘凉,无沉玉平日里也有些公务要处理,下午总是略有些忙。而东少卿不一样,他没什么事干,便就只是陪着无沉玉看东西,偶尔跟人一块吃点东西。

  今日待无沉玉看完东西后已然黄昏,东少卿昏昏欲睡地躺在毛茸茸的毯子里,呼吸平稳。不过无沉玉知道东少卿没睡着,这家伙一无聊起来就会犯瞌睡,但一般也是睡不过去,毕竟东少卿有个坏毛病,一睡午觉晚上就得失眠。

  “少卿。”无沉玉拍了拍东少卿的肚皮,愣是把人拍了个激灵,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儿,“你起来下,本王有事同你说。”

  “什么事儿啊,还专程打扰我休息的。”东少卿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伸手扣住无沉玉十指紧紧握住,“饿了,小玉。”

  无沉玉听他这称呼不由得失笑,“谁教你这么喊我的?”

  “那肯定是无师自通。”东少卿笑嘻嘻地翻了个身儿,整个人滚到了无沉玉身上,抬手又把人抱了个结实。无沉玉倒也不抵触,探手把人抱起来塞怀里窝着,直接当现成的暖手炉了。

  “我想去北门原有的土地看看。”无沉玉把脑袋搁在东少卿肩上,轻声喃喃道,“好歹说是自己出生的地方,虽然我五岁也就离开了,但我实在是喜欢北门,那个地方很温暖,很美。我也许是离家久了,会有些思念罢了。”

  “这都正常的。”东少卿拧着手指玩儿,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我也想家,可惜却是没机会带你去那里看看了。”

  他也不知道母亲过得如何,可能终究是血脉相连,无论过去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他也依旧恨不起来吧。东少卿觉得很矛盾,他这一身的伤是拜那个所谓母亲所赐,所有不愉快的童年都是因为她,可如今身处他处,第一个想的不是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而是那个狠辣的母亲。

  可能无沉玉也是这般,纵使曾经的无清王和无清王妃还有如今的皇后对他多好,他心里仍旧有自己原本的家,有原本那一对父母的位置。

  “待我们解决完这里的事情,我们便动身前往北门。”无沉玉抬手揉乱了东少卿的发丝,心也跟着纠成一团乱麻。他很好奇东少卿这些年来生活的地方都在哪里,这些年他苦苦找寻东少卿时,他究竟是在天涯海角的哪一处,他居然从未寻到过…

  此时无清王府的平静显然是外头无法想象的,南夜榕这个南元巫女被抓进死牢可是国家大事儿!燕疆人大多看南元不爽,毕竟南元就爱使阴狠招数,整日控制这群人控制那群人的。前几日百姓也听闻了无清兵中巫术之事,若不是有东少卿画的符压制着,怕不是就要屠城了。而且南夜榕还是东少卿抓到的,对此燕疆京城内的百姓对东少卿更是连连赞叹,还有人写了戏曲歌颂无清王找到了个好王妃。

  对此出门偷窥百姓生活的大皇子温潮汐更是连声赞叹,他们几位皇子这几年以来也都做了不少帮助百姓的事儿,却是没一个有东少卿这么大的影响的。

  他偷摸着端了碗馄饨搁路边往唱戏的那块地方瞅,温潮汐闲着时还挺爱干这事儿,他不喜欢闷在府邸里天天面对一大叠账单资料,反之更爱凑近平民百姓的生活,吃点小零嘴,看店有意思的东西。

  跟着他的得影也是被温潮汐这乐观的模样惹得好一阵无语,这家伙几天没遭暗杀就飘了,现在都敢出府玩儿了,真是生怕刺客不知道他在哪儿。

  得影倒挂在树干上,面无表情地瞥着温潮汐认真听戏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竟是僵硬地弯了弯眸,倒也算惊艳。

  得影自来到燕疆便笑得不多,他觉得生活并非快乐,所以笑这件事让他觉得很莫名其妙。若是不快乐,笑着也是苦涩,那又为何要勉强自己?

  可他今天看着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倒也觉得,笑一下也无妨。

  只是得影惯性喜欢把脸藏进斗篷里,想看这笑容,却也是难了。

  这边温潮汐大口吃着馄饨,葱香味儿浸透了味蕾,香得醉人。他没忍住吃了两碗,却还是觉着肚子不太饱。于是乎他又起身走了几步,犹豫片刻,还是掏钱买了两串糖葫芦。

  他四处看了看,轻声喊到,“若是你在,就下来拿一串走吧,给你买的。”

  得影掀了下眼皮,却没有动弹。

  温潮汐不由得有点儿失落道,“就当是你帮了本王这几次的报酬,本王不喜欢亏欠别人,你便是下来拿,我不看你。”

  “看也无妨。”得影最终是叹了口气,身影一闪,便西站在了温潮汐身旁,周身依旧冷得惊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冰块一样的家伙,却是小心翼翼结过了温潮汐手上的糖葫芦,略有些不适应地掂了两下手里这串零嘴,这才眨眼间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他拉下领口咬了一口糖葫芦,不意外地吃了一嘴糖渣子。

  得影皱皱眉,“…太甜。”

  那边温潮汐还拿着糖葫芦僵在原地,他着实被得影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更是第一回见到得影头发与领口后掩藏的那道伤疤。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温溪婵会那般害怕了,那道伤口就连他看了,都会觉得难受,不是厌恶,而是…心痛。

  究竟是怎么样的坚强,才能在那么深的伤口之下活下来,还能不在乎容貌,出现在他的眼前?

  温潮汐不由得佩服起了得影,如若那道伤疤的主人换作是他,他可能都撑不到伤口结疤。而且那一道伤划过了左眼,那眼睛,可能当时也是差点就不保了吧…

  温潮汐揉了揉心口,果然他还是在富贵和安逸中待久了,没见过外头的贫苦,没经历过生死。他对这个残酷的世界,究竟还有多少不知?

  就在他沉思的当下,戏曲却倏然变了调,阴森森的唱腔瞬间激得人们一身鸡皮疙瘩,小孩子们甚至哇哇大哭起来。

  温潮汐仔细一听,却震惊地发现,如今戏曲在唱的,是战场上士兵们残忍对战一事,就连血腥的细节都描述地清清楚楚。而百姓们早就一脸惶恐,不知该离去是好,还是该做些什么。

  温潮汐心里突然有些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好好的戏班子忽然开始唱这些东西?而且那些人面上的神情都有些古怪…像是,无意识在唱一般。

  这样空洞的眼神有些骇人,也不想正常人的神色,温潮汐细细一想,便觉得不太对劲。

  他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

  南元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