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失忆

  “不!”顾以升朝着马路旁咆哮,迈着沉重的步伐跑到了她身边。

  “言清!”“医生,医生……”顾以升横抱着紧闭着双眼的代言清,她蓝色的病服已经被鲜血渲染,看着她再次被推入急救手术室,他的心无法平复,“言清,不要有事啊!”顾以升双手捂住脸,泪水透过指缝流露出来,“言清怎么了?”江佑南的胸口感觉有东西在流失,可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看着坐在走廊里的顾以升,他的心开始忐忑。

  顾以升猩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江佑南足足死掉了好几次。他起身,一拳狠狠地落在他的嘴角,一顿暴打,顾以升的声音哽咽着:“若不是你,她怎么会出车祸!”

  江佑南怔住,盯着急救手术室,眼神黯然。

  “我不会再让她回到你身边!”顾以升冷冷的看着他,走廊里很安静,诡异的安静。江佑南面无表情,沉默着,他以为他不会难过。

  两日后,晴朗的午后,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房间中一张淡蓝色的小床上,代言清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谁?”

  顾以升愣住,“我是以升,顾以升。”

  代言清吃力的摇摇头,“不,不认识!”

  她蜷缩着身子,浑身不时地抽搐两下,她小脸煞白,睫毛轻轻的颤动着。

  “逼——”代言清忽地整个人翻身坐起,整个人面色惨白的不成人样,她死死的瞪着眼眸,半晌,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摸向自己后心似乎还回荡在耳畔

  那是汽车的喇叭声,她望向窗外明媚的天空,缓缓皱起了眉头。

  随后她闭起眼眸,微微侧头仔细的回忆着什么,一幕幕陌生的片段飞速在脑海中闪过,越闪越远,令她抓之不到。

  “我是谁?”代言清睁开眼眸,迷茫的打量着四周,简约的病房,床头摆放着一张柜子,上面摆放着鲜花和水果。就在这时,房间门打开,江佑南快步走了进来,面容急切的拉着她的手道,“言,你好点没有?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代言清微微蹙眉,下意识的缩回手来,“你是谁?”江佑南心中一惊,再次紧紧抓起代言清的小手,“言,我是佑,江佑南!”代言清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男人,她摇摇头,“我,我不认识你。”代言清蜷缩着身子,将头埋进膝盖,她想不起任何有关于自己的记忆,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陌生。

  江佑南看着顾以升,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医生那些x光片,向他们讲解:“病人由于头部受到撞击,又因为内心受到了刺激,再加上上次溺水留下的恐惧,所以她的神经变得很脆弱,她连自己都忘记了,是因为她全盘性失忆了。”

  顾以升微微蹙眉,“全盘性失忆?”

  医生点点头,继续说道:“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包括所有的她认识的人。”

  江佑南沉默着,一脸自责。顾以升拍拍他的肩膀,“我会照顾好她,以后请你不要因为和他有什么纠缠。”转身离开。丝毫不知如今的事态。努力回想,无奈脑海却是一片空白,仿佛一段记忆被人活生生的抽走了,想取回,却无从下手。

  病房里的代言清一脸茫然,原本美丽而充满光彩的眼睛变得茫然、变得无奈。

  眉头紧皱,似是思考,实则是回想,回想一段尘封的记忆。

  终于,她累了,没有力气再回忆了,那原来熟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初入人世的孩子,脆弱,不知所措。

  “跟我回家,我会好好照顾你!”顾以升站在门口,静静地凝视着他,代言清警觉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着,“我为什么要和你回家?”

  “因为他是对你最好的人!”

  身后冰冷的声音响起,顾以升愣住,然后看着他,没了言语。

  “是我得男朋友么?”

  江佑南微微一笑,“是的!”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忘记小叶,他做不到,欺骗他喜欢着她,于心不忍。顾以升才是她最好的依靠,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学校我会帮她请假三个月,希望这期间她可以健康的恢复起来。”然后安静的离开了。

  “我,我为什么会出车祸?”

  “因为,你和我吵架跑了出去!”

  “那我也太任性了!”

  “答应我,以后不许到处乱跑!”

  “嗯!”

  顾以升起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替她盖好被子,手机拨通了代凌的电话。

  “喂,以升哥!”

  “什么?”本来喜悦的脸庞瞬间变色,代凌朝着客厅喊着:“爸妈,姐姐出车祸了?”

  “什么?在哪个医院!”代轩愣在沙发上,急切的问道。

  “市医院!”代凌急急忙忙的跑到房间换好衣服,代轩这个时候已经拿起车钥匙朝门外走去,代妈徐伊收拾着钥匙示意代凌赶紧出来,火速的朝着市医院行驶,代轩额头上冒着细汗,徐伊掏出纸巾轻柔的擦拭着,在一旁安抚着他:“老公,不要着急,专心开车。”

  “医生,请问306病房在哪里?”

  “前面一直走就是了!”

  “谢谢啊!”

  推开病房,代轩疾步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代言清,又看来看坐在床头的顾以升,“你是?”

  顾以升伸出手,“叔叔,我是言清的男朋友!”

  徐伊上前心痛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眼泪在眼眶里泛着晶莹的泪水,“言清!”

  男朋友,以升哥什么时候成为姐姐的男朋友了?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脑海上空炸响,代凌忍着泪水别开了脸,走到病房的一头,轻声呼喊着代言清。

  “言清她由于脑部受到撞击,所以失忆了!”

  代轩大惊,“连我们也不记得了?”

  顾以升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我想带言清去别的地方,让她放松心情,然后试着会不会想起一些什么,学校我已经请假了三个月,希望这三个月可以有所恢复,希望伯父你能同意我带着言清离开一段时间。”

  “这……”代轩犹豫了一会,“那好吧!”

  代凌握住代言清的手指僵硬,抬起头望着顾以升:“以升哥,陪我出去买点水吧。”

  “好,那伯父你们先照看她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你们要离开的时候,先让言清在家里住几天吧,熟悉一下感情。”

  顾以升点点头,随着代凌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代凌显得格外的漫不经心。

  顾以升先开口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代凌停住脚步,缓缓开口:“姐姐为什么会出车祸,为什么以升哥会成为姐姐的男朋友?那江佑南去了哪里?”

  “言清就是因为江佑南才出的车祸,至于我,为什么会成为言清的男朋友,你心里比我更清楚。”

  代凌仰起下巴,踮起脚尖亲吻着顾以升,却被他轻轻的推开了。

  “别闹了,凌凌。”

  代凌苦笑着看着他,说:“以升哥,我还是那句话,我等你,直到你的心里没有姐姐。”

  代凌蹲在地上,静默的哭泣着,顾以升看着她,没有前行,也没有扶起她。

  代言清换了一个姿势睡着,柔顺的秀发散落在她的脸颊,被子掉在了地上,徐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将她遮住脸庞的秀发捋顺到她耳后,代言清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睁大双眼问道:“你是?”

  “你醒了,言清,我是妈妈!”

  “妈妈!”

  “言清,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代轩关切的问道,代言清浅浅微笑:“那你一定是爸爸了,你们都这么关心我!”

  “言清,先不着急想起我们,身体要紧!”

  “是啊,以后过马路小心点,看着车子就让步知道吗?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妈该多伤心。”

  “呸呸呸!”徐伊一脸嫌弃的唾弃着他,然后他微笑的拍了拍自己的嘴,话不能乱说。

  代言清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心里一阵暖意。有家人的感觉真好,她奇怪,难道自己是孤儿吗?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冒出来,摇晃着小脑袋看着爸妈又在哪里斗嘴。

  “我们先回去吧!”

  看着她抽泣着,顾以升无奈的摇摇头,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代凌嘟着嘴,没好气的回道:“我的腿麻了!”

  “呵呵!”顾以升完美的脸上绽放着他那一贯迷失人不偿命的天使微笑,代凌看着那微笑,心情好转,起身跳上他的后背,“小顾子,摆驾回宫!”

  “老佛爷,你这么屌,你爹知道吗?”

  代凌嘟着嘴,“我爹就是这么宠我的!”

  “好吧,你爹赢了!”

  “以升哥,要是姐姐想起她喜欢的是江佑南,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好吧!”

  “我不会告诉姐姐,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以升好奇,“什么条件?”

  代凌靠着他的肩膀上,温柔的说道:“如果你和姐姐分手了,你不许找其他的女朋友。”

  “那你是要我娶你姐?”

  “以升哥!”代凌生气的呵斥着他,“试着考虑一下我不行吗?”

  顾以升浅笑,“好!”

  “真的吗?”

  “真的!”

  “那要拉钩!”

  “你的意思是想摔个四脚朝天?”

  “以升哥!”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

  “真好!”

  代凌兴奋的朝着他的侧脸吧唧了一口,然后邪恶的笑道,“刚才没亲到,现在我亲到了!”

  顾以升摇摇头,会心的笑了,可惜他不知道,某个人其实已经龟速的走进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