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地一声,我眼睛的布条被人粗鲁地扯开。
窗帘一划,强烈的阳光刺入我的眼睛里逼出了几滴生理盐水。
那人挑起我的下巴,拇指食指钳着我的颌骨力度大地吓人。
“几年不见,你倒是长了点肉?”
我头一歪,张开嘴巴要咬他,谁想他反应快抽了手出去没咬到啊好气!
“哭鼻子了还想咬人……看来性子还是没变啊,13号。”
眼睛酸涩,纯粹只是被强光刺激的。我大概能看到他长什么样子,马上就想起了这个人。
“……是你。”
他身后冒出一个少年,头戴帽衫的帽子,稚嫩的脸庞上挂着笑容。我觉得此人甚是脸熟,愣是还没发现他是哪个。
小少年瞧出我还没认出他,笑得有点僵硬,问我:“封二哥还没记得我?”
我冷眼瞥了他一眼,几乎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所以呢?”
牛仔大叔把那个少年摁了回去,掏出一把手枪将枪口对着我的眼睛,烧起了烟,自然悠闲地吐出了一口烟雾。
“那你现在就好好想想,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
我抬起眼眸,一只眼睛看到的是漆黑的黑洞,另一只眼睛看到的是这个威胁我的男人的脸。我没说话,这个人曾经闯入我的病房企图朝我开枪来着,还和莫非雪说了些听不懂的话。尽管我以前可能和这个人认识,但现在受制于人我一点都不想服软。
“Alieve,把枪放下。”
那个少年的手搭在Alieve的手臂上,那语气几乎是以命令的语气。我转了眼珠看见他暗暗地在手指上使了劲儿,脑子突然想起了一些陌生之极的画面。我想我可能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了。
“阿业,这小子不吃点苦就不长点儿记性。”
“枪,放下。”
“阿业。”
“你把我的话放在哪里了?”
“……”
那个叫做阿业的少年皮笑肉不笑,Alieve大叔终于舍得把自己爱枪从我眼睛拿开。他非常不开心地瞪了我一眼,我暗地松了口气,垂下的眼眸转轱辘地想想办法怎么出去。阿业从一旁拉来了凳子,坐在我面前两手肘搭在膝盖上,看我好像看不腻一样。
“封二哥,我们不见面已经快四年了。”
四年,恰好是我进入晨晞疗养院的时段。我不动声色,等他说出那些关于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
拖着腮帮子的阿业伸出手挑着我的下巴,没说这句话之前一脸单纯无害,说完后似乎是戳到了自己什么痛处眼神有一瞬间暗沉得可怕。
“你出事那时,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却没想到你还在,我们还在一个城市,真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恩赐。”
我内心一片平静,只觉得阿业触摸我身体的手犹如一条粘腻拥有剧毒的毒蛇。
“那天,我才知道你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Alieve,12号,苏理……你一个都认不出,有时我真想一枪崩了你……但想想还是舍不得。”
……我们之间陷入沉寂,我确实不记得这个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这两个人并不好惹,有时很危险。我深度怀疑金夜辉煌的人已经成了他们的眼线,毕竟那个男孩子的眼神我不会忘掉,和眼前这个阿业的如出一辙。
“……是吗。”
许久,我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阿业突然一拳挥向我,紧接着我的头猛地一歪,脸部巨疼,嘴里一股浓烈的腥味。
“你这个滚蛋!为什么还不回来?!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唇角不断地流血,脑袋嗡嗡作响。我从不知道一个刚成年没有任何肌肉的小孩儿能使出打死人的力度,也不懂他为什么打了我之后还委屈地忍住不哭。这一瞬间,我竟然没有任何怨言,心里竟有点心疼阿业。
上辈子我是不是作了什么孽?
今世糟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