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子府邸横客来

  当城中一半人都去瞧十二楼的画船时,一辆马车匆匆使进城来,很快就便到了城南的定方街。云家的人说他们只能送花尽歌到这里,也不管这个传言有过疯病的太子妃听不听的懂,只解释着说什么是因为太子府这个地方,有点身份的人家都要避嫌的,上面那位的耳目一直都在盯着之类。

  花尽歌点头道谢,把昏迷的小丫头惊雀背起,在云家人疑惑的目光中渐行渐远。一路走走停停,半个小时后她终于瞧见太子府大门了,此时她的两条腿已经酸麻,短短的距离在她脚下变的极远。望着禁闭的大门以及落灰的大狮子石雕,她暗骂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写文的时候干嘛非得虐凤洛笙这个太子,现在倒好,他这男主不得帝王信任,自己这个炮灰也跟着受累。

  说起凤洛笙这个人设,他这沧澜太子之名虽然好听,实际上他的童年却过的连平民百姓都不如。凤洛笙为废后秦氏所生,他出生之日就是秦氏被废之时。

  秦氏被废是因为其父身为国丈却知法犯法做下两桩错事。第一桩是为报私仇害死沧庆帝的二哥裕王;第二桩是其下三子为将之时,因贪生怕死当了判将让粮饷被山匪截去,士兵食不果腹,有的饿死,有的恨而弃城,导致还未稳固的国土接连失去。秦国丈为维护自己亲子,将知情人斩杀,隐而不报。虽然两桩事都是事出有因,但后一桩最为严重,私情抵不了国情,证据确凿之后,秦国丈便因罪入狱,不到五日便病死牢中。

  秦氏被废之后便说,她愿以一死来换凤洛笙一生富贵平安,次日便取一条白绫,于冷宫悬梁而去。失去发妻的沧庆帝念秦氏当年共同打下江山之情分,便让凤洛笙当了个挂名太子。凤洛笙懂事之后听到许多关于秦氏的事,便问沧庆帝为什么非要杀他母后,别人做的错事凭什么让他母后来担。那次质问沧庆帝意识到凤洛笙骨子里是反抗他的,后来又听了有心人的谗言,便渐渐地疏远了凤落笙,知道凤洛笙被底下人冷待也不作声,似是暗自默许了。

  后来底下那些侍者更是变笨加厉,将好好的一个皇子“伺候”成了乞丐。凤洛笙受了很多暗伤就想着逃,逃的过程中差点儿就摔死了,幸亏花一韦救了他,后来又奏请帝王,将他到府中抚养,还带他去见江东离,拜其为师,学得保命功夫。

  想到这里,花尽歌又想起她塑造的另一个集才貌于一身的“沧澜云仙”来,两个人的生活环境以及秉性脾气一比起来,如同正反两面一般,不禁叹息一声,“唉!这个倒霉催的太子,和云陌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还是被人听了去。来的人眉宇间和凤洛笙有几分神似,并开口称她皇嫂。揖作的很到位看起来很是有礼。然,他嘴里吐出的那一声轻嗤却清清楚楚的传到花尽歌耳中。

  花尽歌已然猜到此人就是二皇子凤景桓,此人一心想着皇位,对凤洛笙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恨不得除之后快。花尽歌清楚的记得在墨水烟病重期间,凤景桓根本就没有来过太子府,看来这剧情已经开始偏离轨道,不知是如何发展了。现在花尽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凤景桓并非闲着没事干来串门子和凤洛笙联络感情的,他一定是带着某种不好的用意来的。

  花尽歌暗想自己既然已有疯病传闻,索性就真的装疯。她有些痴傻的问道:“他们都说我是疯子,所以要把我关在这里,你又是哪里来的疯子,要和我进同一间屋子么?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个伴儿!”

  她说着就抬起手猛捶大门,扯着嗓子喊道:“凤洛笙!凤倒霉!有个疯子来陪我们了!”

  开门的人是楚隐栖,他脸上憋着笑,口里却很正经的说:“娘娘,你怎么才回来,太子正恼着,可别再说什么话惹他了。”他替花尽歌接了惊雀,才转向远远站在一边的凤景桓,陪着笑脸道,“二皇子莫在意,太子妃娘娘前几日生了病,还未全好。”

  奇怪的是凤景桓脸上并没有不悦之色,他理了理衣裳,背着手,抬起胸膛跨进门里,问道:“皇嫂这病会随时发作么?”

  楚隐栖道:“每天总有几个时辰。”

  走在前方的凤景桓听后笑了下,随即装摸做样的说,“既是未全好,就不该出来走动,让别人吓着皇嫂或者是皇嫂吓着别人都不太好,皇兄就不管么?”

  楚隐栖只是笑了笑,言到凤洛笙知他要来,已在厅里等候。说着又吩咐迎上来的侍女好生侍候花尽歌,又让人去请大夫来看惊雀,安排妥当,这才去了。

  花尽歌被丫鬟们带走之后,路过墨水烟住处就闹着要去探望她,实际上她是想看小凤翌。她正要敲门,就听到屋里传来说话声,隐约有人说什么长青国使者来了,宫里要热闹了,太子或许会进宫去芸芸。

  “长青使者,长青使者……”花尽歌低声念着,心头藏着不安。转身就往会客之处奔去,一群丫鬟又在后边摇帕呐喊“娘娘别跑”。

  太子府厅堂处,凤洛笙随意的坐相没有一点儿皇家人的样子,凤景桓见了心中越发不甘,他自觉样样都比凤洛笙强,奈何沧庆帝好似眼儿瞎了一般,任他怎么跳的再高蹦的再远,就是瞧不见他。

  凤洛笙拿着茶杯,杯里的茶早已冷了,他还装模作样的吹着,呷了一口之后,抬眼见凤景桓还站在门边前便笑道:“二弟又不是第一回来我府上,随意坐,莫要站着。”

  因着花尽歌进门前的喊话,凤景桓觉得这里的每一间屋子都有疯子,他说道:“我只说几句话就走。长青国来使已至我国,为显我沧澜之威,特意安排‘歌舞’与‘擂斗’,父王打算让皇兄带皇嫂出席。”

  凤洛笙脸上有些着急,忙道:“她这个样子怎么能去?”

  凤景桓道:“皇兄糊涂了么,你不是只有太子妃,还有一个侧妃。到时可说是偶感风寒,带着面纱便可。就是被自己人认出来也不妨事,谁敢在盛宴中揭穿身份损我国威?”

  凤洛笙沉思良久,正要开口应声,花尽歌不知怎的找到这里,忽然探出头来,说道:“什么雷,什么雨,听起来很好玩儿,我要去。”

  凤洛笙捏着鼻梁,对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侍女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带回去!”

  被人架走的花尽歌喊道:“凤洛笙,你会后悔的。你要被疯子骗了!”

  “疯子!”凤洛笙似是气极,摔破茶杯。

  花尽歌又喊:“那个后来的疯子,我要和你比,我赢了你就让凤洛笙带我去!”

  凤景桓今天来到这里只为设一个局。自打他听闻太子妃疯了之后就已经开始盘算了,这个局不管凤洛笙怎么选都会输。如果凤洛笙带花尽歌去,花尽歌疯癫之症发作必定丢尽沧澜国脸面,他会被沧庆帝嫌恶;如果他是带墨水烟去,倒时他只要指使某个人揭穿谎言,凤洛笙依旧会被沧庆帝嫌弃。如此,只要他再多造几次事端,最后沧庆帝定会废了凤洛笙。

  凤景桓和花尽歌所比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水墨丹青,他们比的是、谁能立在荷叶上,而叶不动。这个有些傻气的提议是花尽歌提出来的,凤景桓以为她是真傻也就应了。

  凤景桓暗道:我用轻功都只能做到立于荷叶之上而荷叶不折,而这疯女人,只怕连摔水里都不知道怎么摔的。又怎能做到不动?可见只是她的胡言乱语罢了。

  凤景桓足下一起,脚尖立在荷叶上,荷叶微微颤动,有点儿倾斜,却未倒,他转回来后,荷叶立直入初。花尽歌愣住,她竟忘了凤景桓也会轻功一事。她原本是想用能代表她身份的令牌放上去取巧过关的,没想到对方这么绝。

  花尽歌在脑子里搜索着能代表自己的东西。

  头发,血……不行不行,这里的人又不认DNA。

  她朝边上的凤洛笙看了看,又摇摇头,口里嘀咕道:“他没云陌聪明。”

  因为站的近,这句低语被凤洛笙听见,他诧异的看着她。他觉得花尽歌能说出这句话来,许是处于清醒状态。想到自己是被一个疯女人嫌弃了,并且还是和云陌比,总觉得心堵。

  此时花尽歌已经急得直冒冷汗,凤景桓悠闲的笑,“皇嫂,到你了。”

  花尽歌慢慢的往前挪,仿佛前面是个无底洞,每走一步都有千斤重。一旁的凤洛笙对着某个丫鬟说了什么话,丫鬟眼睛一亮,匆匆忙忙去了。

  花尽歌一只脚踏了出去,正准备摔水里完事儿之际,一旁的丫鬟接到凤洛笙眼色,忙冲过去拉人。须臾,离开的丫鬟不久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还有印泥来。她把这两样东西露出来的时候,花尽歌一拍脑门,暗道自己怎么忘了“画押”也能证明身份。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笔下的男主是个脑子灵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