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符蓉在厨房洗碗,客厅里座机铃声催命一般响了起来。
“吕亥,接电话。”
宽大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着《普罗米修斯》,吕亥抱着他的仓鼠抱枕,看的正入迷。
符蓉一向不喜欢这些称之为无聊的娱乐,诺大的电视和一柜子的光碟,也仅有他在的时候才有用武之地。
不过,3D电影还是要配立体眼镜来看才好,不然再好的特效都浪费了。
正想着订什么眼镜好,不情愿地按了暂停键,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一把很有气势的女音。单从声音似乎都能联想到,那声音的主人雍容华贵的模样。
电话那头第一句话就是:“让我家三三接电话。”
“希瑞姑姑?”
吕亥惊讶地问:“你怎么打电话给到这里来了?”
“哦,是三三啊,你家里没人,老陈说你在符蓉那小子家里,打你电话又是空号,他手机又是关机,吓得你姑姑我心脏病都要发作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瑞姑姑不急不徐,字正腔圆,连珠炮般发射一连串质问。
听在吕亥耳里,慌忙爬了起来,赶紧解释道:
“呃,姑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符蓉的手机没电了,而我的手机不小心丢了,所以重新买了一个,卡也换了,所以之前的那个就打不通了。”
“哦,这样啊。”
希瑞姑姑还是很不满。
“那你也该事前和我一句,吓得我差点马上订机票飞回来。还有,你不是今天晚上要到维亚纳了么,怎么又跑到符蓉那小子家里去住?你还过不过来了?”
吕亥说道:“是这样的,姑姑,我十一月份要参加一个钢琴比赛,暂时去不了,等我比赛完再说吧。”
“哼!比赛?又是借口。说真话,你是不想和你莫顿叔叔住吧?你的那点小九九,我还看不出啊?!”
吕亥有一种小心思被揭穿的尴尬。
“莫顿叔叔很好,可能我们就是不合吧。”
“好了,姑姑知道你性子,和莫顿那个火爆脾气当然粗不来,他就是个大老粗,但有姑姑在,他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姑姑,姑姑一脚踹死他。”
难以预料,顶着一把这般华丽声音的典范贵妇,说出的话却是暴躁不行。
话筒偶尔传出几声喝声。
吕亥都能想像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表面的是何等的正经,一面涂着最爱的大红蔻丹,一面颐指气使让莫顿做这做那。
他这个姑姑,自小被当作男儿养,又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长大,脾气很硬汉。
这些年倒是被刻意培养的淑女了点,但那都是装的,骨子里的个性绝不会变。
“不至于,不至于,莫顿叔叔真的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
“哼,那就好。三三啊,你参加那劳什子的比赛,要不要姑姑帮帮你,评委方面打声招呼还是可以的,你西蒙老师一句话就行。”
“……西蒙老师不会做那种事的。”
希瑞嗤笑一声,说道:“不会?你姑姑有的是办法。”
“好啦,姑姑你就别添乱了,我想凭自己的本事去参加,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要是作假,那还有什么意思,自欺欺人罢了。”
“好吧,听我家三三的,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符蓉擦拭双手从厨房走出来,眼神示意:谁?
吕亥竖起一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话筒却和长了某人的眼睛一样,希瑞姑姑在某些方面的敏锐程度,丝毫不亚于非洲野豹子,能嗅出常人无法感知的东西。
“符蓉那小子在你身边吧,把话筒给他,我要和他说几句。”
若真把电话交给符蓉,希瑞姑姑必然是长篇大论,句句不离训斥。
磁场真是奇妙的东西,她和符蓉天生犯冲,是属于那种呆在一个屋子里不到三分钟,就要爆炸的那种。
吕亥捂着话筒,招手让符蓉赶紧走,一面说道:
“他不在家啊,你还有什么事么?”
“不在家为什么有脚步声?你是坐在沙发上的,你的双脚难不成自己跑了么?”
“姑姑你真会开玩笑,确实就我一个人嘛。”
“别撒谎了,你一撒谎语调就变了,还有你那头屋子里有几个人的呼吸声我都能听出来,你想蒙我,小兔崽子,嫩着呢。”
吕亥干笑道:“嘿嘿,姑姑你的侦察兵真不是白当的,超能力逆天啊。”
“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大想和那小子说话,一看心机就重,我不喜欢。三三啊,你小心点,我总觉得他别有企图,乍看都不放心。”
“符蓉能有什么企图?”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只要别被人家卖了还帮他数钱就万幸了。你不是要参加大赛么,资金方面要不要姑姑资助你?”
“不用,我大哥会安排好的。”
“嗯,他要是安排不好你就和我说,要不我回国给你加油助威如何?”
吕亥赶忙拒绝,“不是多大的事,反正我比赛完就会回去,你到时候接我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那行吧,有事就打我电话,待会把你新号码发给我,知道不?”
“知道,我马上就发。”
电话那头的暴躁没人恢复了慈爱和气,爱意满满地道:“好啦,你早点休息吧,三三,姑姑爱你呦。”
吕亥乖巧地回应:“姑姑,谢谢姑姑,晚安。”
国际长途终于挂断,吕亥舒了口气。
符蓉坐在一旁,单手支颌望着他。
吕亥解释道:“我姑姑说想回来,我不让她来了。”
符蓉微微笑道:“那很好,我也不太想她来。”
“……”
所以说,相看生厌是双方的,一点不错。
吕亥不能理解符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希瑞姑姑,“其实希瑞姑姑很好的,你要是和她接触深了之后,你就发现其实她非常好相处的。”
“她的好相处只是对于你而言,对别人可就没有那么好说话的了,况且也不是我单纯的不喜欢她,她不一直看着我不顺眼么?至于深交还是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这话不假,希瑞姑姑给符蓉留下的阴影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