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除夕夜的泪

  日月交替,时光轮回,转眼间,一年的光景就这样悄悄的逝去了;蓦然回首,悠悠岁月中的我们,是否还留有遗憾?

  “花儿,今天就是除夕了,晚上能回来不,你妈妈为你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菜。”爸爸在电话中问我。

  “爸爸,今天我有十几台手术,还有两个选择自然分娩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回去。”我回答着。

  “那好,我和你妈妈等你回来,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爸爸听到我晚上可以回去,笑呵呵的说着,挂断了电话。

  其实,我是想对爸爸说今天晚上很有可能回不去了,让他和妈妈不用等我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说,毕竟出来工作也有这么久了,一直也没时间回家。想到这里,还是继续奋战吧!

  早上开过早会,我就奔入了手术室,一台接一台的手术做着,中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就听护士长在手术室门口叫我。

  “怎么了,护士长,您怎么还亲自跑上来了,直接打一个电话不就可以了么。”护士长亲自过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紧张。

  “小姜,我一个亲戚家的妹妹,孕37周,腹痛剧烈,正在来的路上,等一会儿你帮忙接生一下呗!”护士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说着。

  “护士长,何主任经验多,你怎么......”

  “何主任今天手术排的太多了,我就信着你了,麻烦你费心了。”护士长用恳请的眼神望着我。

  其实,我今天也是在超负荷工作了,但是没办法,看着护士长那张慈祥的姐姐脸,我也不好再拒绝,只能应下了。我与护士长一起走出了手术室,下楼去看孕妇是否已经到达医院,刚走到四楼的楼梯口,就见实习生小李慌慌张张的向我们这边跑来。

  “这是怎么了,就不能稳重点么。”护士长对小李说。

  “护士长,你家有一个亲戚找你,可能是他家儿媳妇要生了。”小李说着。

  “好的,我知道了,他们在哪呢,带我们过去。”护士长说。

  小李告诉我们,产妇可能快要生了,所以她已经帮忙办好入院手续,人正在待产室呢。

  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小李,你怎么断定她快要生了?”

  “阴道不规则流血,腹部剧痛?”小李说。

  “剧痛?”我问。

  “是的,姜医生,孕妇来的时候就一直喊着肚子痛,说是像要裂开了一样。”小李回答。

  “把孕妇的病史和我简单的讲述一下。”我接着说。

  “孕妇,32岁,孕3产2,孕37周,头两胎都是剖宫产,最近一次距离现在不到一年......”

  “小李快去做术前准备,立即通知手术室做好准备。”我打断小李的话,让她快些去准备。

  “小姜......”护士长看着我。

  “恐怕会子宫破裂,咱们快点过去看一下吧。”我对护士长说着,急匆匆的跑向待产室。

  “姐,你可算回来了,快看看我媳妇,她疼成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大男孩神色紧张的问护士长。

  我来到孕妇床前,问了一些她此时的症状,更能肯定自己的猜测了,我转过身对护士长说:“护士长,需要立即终止妊娠。”

  “好的,都听你的。”

  “好,你先和家属沟通一下,交代一下病情,让小李把病历拿到手术室来,我现在就得带她过去,一分钟都耽误不得。”我对护士长说明了情况,她对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立刻带着孕妇进了手术室。

  果然,子宫破裂,旁边的护士建议说让其转院。“这种情况没有办法转院,能不能走出这个手术室的门都无法预料,帮我把何主任请来吧,通知备血。”我对护士说着。

  孕妇此时的状况很是不乐观,打开腹腔,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胎盘,一层薄薄的,如果稍有不慎就会大出血;何主任听了这边的情况,很快就从隔壁手术间跑了过来,立刻换上了手术衣,我们小心翼翼的将孩子取了出来,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就是手脚都是六根指头,这也不会影响什么,便交给了助产士。

  “主任,子宫破裂、胎盘植入,我们......”其实我还是挺想帮患者保留子宫的,可是这一次,也真的是无能为力了,只见宫内的血就像喷泉一样呼呼的涌着,任由纱布怎么按压都无济于事,我们为其建立三处静脉通道,血浆补着,液体输着,可是患者的生命体征不稳,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命能保住就不错了,去通知家属吧,这种情况只能先保命了。”我明白主任的意思,也只能这样了。

  我走出手术室,叫来了护士长和患者的家属们,将手术室内的情况向他们叙述了一遍,现在只能先保命了,所以我们只能选择切除子宫。

  听到这一消息,对于他们一家如同晴天霹雳,孕妇的丈夫――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早已哭成了泪人,他说只要能保住媳妇的命,怎样都行,其他家属也没什么意见,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过字,我和主任立即为其做了子宫切除术,她很幸运,命是保住了。

  后来听护士长说,她这个妹妹今年32岁,嫁给了小她十岁的老公,但是他们一家人对她都特别好,因为她之前离过婚,所以有过两个孩子,她婆婆知道她再生孩子会有很大的风险,所以不建议她要这个孩子,可是她一直坚持说不会有事的,结果险些丧命。

  有些时候,女人的爱,的确令人敬佩,是男人们做什么都无法比拟的。

  忙完这一天的患者,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我也来不及给家里打电话,出门就叫了一辆车,急匆匆的向家赶去,因为我知道,爸爸、妈妈一定还在等着我吃团圆饭呢。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当我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满桌子的饭菜,爸爸、妈妈一口都没动,两个人坐在那里痴痴的望着门口。

  看见我回来了,妈妈立刻站了起来说:“我就知道,我的花儿一定会回来的;菜都凉了,我再去热一下。”

  “妈妈,我去吧。”我说着就要去厨房。

  爸爸急忙叫住我,“花儿,让你妈妈去吧;走,你跟爸爸去放鞭炮和烟花。”爸爸说着用手拉着我就去放鞭,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爸爸点着鞭炮,我捂着耳朵在一边看着。

  此情此景,不由得又让我想起了哥哥。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太多的鞭炮,我和哥哥都是捡别人家放过而又没响的鞭炮玩。如今却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鞭炮、烟花的色彩,再也没有了儿时的乐趣。

  放过烟花后,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去吃了年夜饭。

  饭后,妈妈一直拉着我谈心,她说我长大了,早晚有一天会嫁人,可是她不舍得我嫁的太远,因为她不想像邻居家的婆婆似的,自从姑娘出嫁后就再也没回过家,她姑娘最后在异乡病逝,婆婆每天想着姑娘,眼睛都哭瞎了。

  听到妈妈说这些,心里酸酸的,我答应着妈妈自己不会远嫁的,永远留在她和爸爸身边。

  凌晨一点了,妈妈回房间休息了;我打开手机微信,看见弘日给我发了好多消息。

  “丫头,我喜欢你,做我的宝宝吧!”

  “我保证一辈子都对你好,你说你怕受伤,放心,和我在一起绝不会让你掉眼泪;距离不是问题,我可以去你所在的城市生活,做我女朋友好吗?”

  “宝宝,我爱你,不想错过你。”

  ......

  看着弘日发的一条条消息,心里很是感动,好想答应他,可是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告诉自己,没有谁会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没有谁会抛家舍业的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一切。

  说心里话,我很喜欢弘日,好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我们的距离实在是有点远,真的不想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对不起,我不敢做你的女朋友,就让我这样远远的看着你好吗?真的不想到最后连你也离开我。”我回复着弘日的消息。

  “宝宝,相信我,这辈子只要你不离开,我绝不会离开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弘日说。

  听着弘日的承诺,想着哥哥也曾说过不会离开我,可是结果呢,我的泪水再次浸湿了枕巾。

  “宝宝,我不勉强你,给你一个晚上时间考虑,选择我,绝不会让你输。”弘日说。

  我没在回答,心里好难过,好想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实真的好残酷,我没有办法离开爸爸、妈妈,如果有一天他也告诉我,他不能来到我这里,那我......

  心好乱,大脑像放影片一样,播放着我们这大半年来所发生的事,虽然没有真正的见过弘日本人;但是,视频每天还是都有开的,他为我唱着歌,做着搞笑的鬼脸,陪我走过了无数个心痛的不眠夜;可是这个夜,注定我无法入眠。

  望着天边的星,想着此时的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心乱如麻;真的不希望以后的生活里没有他,哪怕只是远远的望着,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