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先生说书〖1/3〗

  黑黝黝的夜涩已经笼罩了整个村庄,半个清冷的月亮挂在了树尖尖上,喜气洋洋的望着柳家,像是也在等待着说书先生出来,我也想听你说书了。

  神起羽书在钱贤良的陪同下,来到了第一生产队的社院子里。

  此时,社院子里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整个院子里全是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人语声。说的全是家长里短的一些个闲话,谁家媳妇懒啦,谁家婆婆厉害了,谁家的小姑子回家划拉东西啦,谁家的老爷们儿大婆娘了……

  全寨子里的人几乎全都在这里了,等待着神起羽书说书。瞅一瞅、看一看、找一找,也许只有郝光明一家人没有来到了。

  也不用等了,寨子里的人都知道,郝光明家,这个年过的太不舒心了。家里面从年前小年那天开始,几乎天天都在闹鬼和全家人拉肚子,闹鬼闹的心烦意乱,胆战心惊的,哪还有心思来听书。拉肚子拉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了,更是没有精神头来听书的。

  说书艺人在寨子里演出的时候,是没有足够大的房间来容纳足够多的人,只能在室外找一个空场子,春夏秋冬都是如此。因此,说书的艺人们也就最怕刮风、下雨、飘雪花了。说来,今晚老天还算作美,没有呼啸的大北风,更没有洋洋洒洒的雪花,天气还比较的暖和,还算是适合说书。

  在更夫房的门前,早就有人摆好了一张学生的书桌,放好了一把椅子,吊起来了两盏马灯。神起羽书到更夫房里面拿出来了行囊,在里面拿出来鼓,鼓捶,一块响板,一把折扇。俗话说得好,一盏油灯、一块庭院就是说书艺人的天地。一面鼓、一块响板、一席长袍、一条灵动的舌头就是说书艺人进行说书表演的全部道具。

  早年,评书本是说唱相兼的玩艺,有如现代的西河大鼓、乐亭大鼓,说与唱相辅相成。只因光绪年间听书的多为一班太监。因此,被宫中慈僖所闻,传其入宫。在禁地演唱诸多不便,遂改“评讲”,仅以桌凳各一,醒木一块,去掉弦鼓,用评话演说道。于是,说评书这种表演形式就被肯定下来了。

  清代,民间说评书的,绝大多数是在街面的甬路两旁支棚立帐,摆上长板凳,围成长方形的场子,谓之“撂地”。只有少数评书艺人才上茶馆献艺。庚子事变(公元1900年)后,评书茶馆才畅兴起来,民初是评书茶馆的鼎盛时期。

  神起羽书今天拿出来了一件黑涩的长袍穿在了身上,戴上了一顶黑涩的礼貌,在桌子后面站了下来。

  “呼啦”的一下,人们蜜蜂般蜂拥过来,把个说书先生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风雨不透水泄不通,那真叫一个是你挤我,我挤你,挤的胖子直喘粗气,挤的瘦子骨头疼,挤的瞎子翻白眼,挤的罗锅子直不楞腾。

  还是有说的,有笑的,有喊的,有嚷的,有打的,有闹的,现场就是一个乱,乱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说书场,是无法正常说书。就是能说,也是说得一塌糊涂,显示不出来说书匠的水平。弄不好,还会被听书人起哄,给撵出去。

  神起羽书被围在当中,不喊不叫,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准备好了一切。他环视了一下还在乱着的听书人,稍作思考,便拿定主意。

  他先清了清嗓,然后,两手抱拳,转着身子,作揖一周,恭恭敬敬地说道:

  “诸位,都静一下了,说书人要说书了。在说书之前,说书人先给大家说个小故事,就算与大家说说家常,等着大家都坐好,稳住心神,咱们在正是说书。”

  神起羽书略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这是一个真事儿,就发生在我这个说书人的身上。那是去年夏天的时候,说书人就在你们柳家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说书,说的是《薛家将》。我的书正说到热闹的时候,突然间有点急事,我要赶回老家山东。我放下说书,就急匆匆的赶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南下的火车票。还不错,是九号车厢九号座位。时间到了,我就检票上车了。来到九号车厢九号坐,我发现九号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位老兄了。我有点怀疑自己上错车了,连忙回头下车,看了一眼车厢号码,是九号车厢,我还拿出车票,仔细看了又看,也是九号车厢,这就说明说书人是正确的,没有走错车厢。我拿着车票,回到九号车厢的九号座位前,对那位老兄说,老兄,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那位老兄很是不高兴,瞪我一眼,随口丢一句,你才坐错车了呢。我又对老兄说,老兄,看看你的车票,是这个坐号吗?没有料到,我的话一出口,这位老兄火冒三丈,蹦跳起来,冲我一边喊叫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车票,摔到我的脸上。对我吼着,你这个小孩崽子是不是没有读过书,不识字,没有看懂车票上的车厢座位号码,跑我这来胡闹,我真该揍你一顿。马上给我滚犊子,滚远点,滚的越远越好。诸位不知道,这位老兄可说是一位盖世的美男子,用我们说书人的话说,这个美男子,真的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气宇不凡,看着他那面如冠玉、眉清目秀、一表人材的摸样儿,真是让我这个说书人没有想到,他会是这样的一位美男子,脾气相当的暴躁。说心里话,听着他的吼叫,我也挺生气的,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真想跟他吼几句,辩辩理。可是,我这个老实人真是不知道跟他吼些什么。没有办法,我只有装熊,后退一步,弯腰捡起来他的车票,看了一眼,我一下子又豁然开朗了,我也有了一个好主意。想好后,我恭恭敬敬地把车票递给老兄,还和颜悦色地站在一边,不言语了。诸位听书的人,都是聪明的人,你们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