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极像母亲、尤其眼睛特别像的牛妞妞拉着柳莲儿的衣襟说着。柳莲儿微微一怔，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女儿。

　　“嗯，这个叔叔是有点笨，没有认出我们来，这也说明妈妈的化妆是最厉害的，也说明这是一个好叔叔。”

　　牛妞妞笑了，笑眯了一双快乐着的大眼睛。“这个叔叔一点也不聪明，牛妞妞觉得不好。”

　　柳莲儿笑了。“这是大人想的事儿，牛妞妞现在还小，还不懂的。”

　　“妈妈，今晚上，去听书，我和妈妈还要打扮成丑丑的人吗？”

　　“不用了，我们已经回家了，今晚上我们开始本涩出演，也就是说，就这样听书去。”

　　“牛妞妞老高兴了。”

　　“走，咱们也回村，回村把野兔给你姥爷送过去，给说书先生做熟吃了，晚上听书去。”

　　柳莲儿领着牛妞妞，拎着肥壮的野兔，畅快地走出田地。她的步伐轻盈，踩着神起羽书的脚后跟乡寨子里走着，她就如同嫁了云似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柳莲儿心里也在不住滴嘀咕着，你这个傻东西，怎么就没有认出我来呢？

　　神起羽书来到柳家寨村口，有点傻眼。

　　柳家寨呈南北状，东西成排。往西看，可望见密密的野桃林。往南看，一眼难以望到边际，全是泥草屋。这么大的一个寨子，哪家是大队长家呢？

　　路边有一个拾粪老者。

　　“大叔，借问一下，队长家在哪里住？”

　　老者看着彬彬有礼的神起羽书，放下粪筐，抬起粪叉子，一指身后的一座庭院，庭院里是气派的大瓦房。“这就是。”

　　神起羽书暗说，自己的脑袋真是缺根线了，还用问吗？队长家一定是房屋最好的就是。眼睛能看到的最好的房屋，也就是这家了。“谢谢大叔！”

　　“你是做什么的？”老者追问一句。

　　神起羽书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答道：“我是说书的，找队长问一下，能否留下我说几天的书？”

　　老者说道：“是这样，那你得找大队长，大队长不在这里。这家是第一生产队贤良小队长的家。”

　　神起羽书接茬友好一笑，继续问道：“大队长家在哪里？”

　　老者没有抬起粪叉子，而是用手指着柳家寨的西南角说道：“大队长家在柳家寨第二小队住，在这里看也就是西南角那块儿。”

　　“大叔，我该怎么走呢？”神起羽书问道。

　　老者说道：“你在顺着眼前这条小路，沿着第一生产队社院子的大墙，向南走，看到变压器那条街，往西走，走到街道的最末尾，前面是大队长柳喜山的家，后面是大队会计郝光明的家。记着点，看清楚再进门。”

　　“谢谢大叔！”

　　“不用谢，去吧！大队长那人挺好的，他也最喜欢听书了。你这个小先生又懂礼貌，会说话，大队长会留下你说书的。”

　　“再谢谢大叔！”

　　“不用谢，快去吧！我也回家吃饭了，准备晚上听书。对了，你会说《杨家将》吧？”

　　“会的，《杨家将》这部书我说的最好。”

　　“那就好，我最喜欢听《杨家将》。”

　　“好的，我一定给大叔说最好的《杨家将》。”

　　“快点去吧，别在寨子里瞎转悠，碰到那两个二愣子，你的书说的无论多么好，也留不下你了.。”

　　“为什么啊？”

　　“他俩最恨你们这些说书的了，见一个打一个。”

　　“为什么啊！”

　　“等你留下来就知道了，现在你还是快点去到柳大队家，柳大队同意你留下，他俩也没辙了。”

　　“啊――”

　　神起羽书疑虑重重地应了一声，背着沉重的行囊，一溜烟般就到了老者指点的地方。

　　老者说，前面是大队长的家，后面是郝会计的家。神起羽书一路走下来，发现整个这条街上，街北的住户，院门朝南开。街南的住户，院门朝北开，和南面的住户，几乎都是院门对院门，又都是统一的野桃木栅栏大门。

　　唯有到了这里，郝光明家的大门朝南开，柳喜山家的院门也朝南开，也就是说柳喜山家的院门在南面，后面是高高的泥土大墙。

　　神起羽书的目光翻越过土墙，瞄了一眼柳喜山家的住房。柳喜山家是三间纯纯的草房，低矮破旧，周围还用野桃木支撑着。否则，就有落架的危险。扭头再看看会计家，四间漂亮的大瓦房，窗明几净。东西还有气派的厢房，一面也是四间。气派的红砖墙，大铁门，和柳喜山家的土墙，隔着土路，遥相呼应。贫穷与富有，有着鲜明的对比。

　　最显眼的还是，在郝家大门口，还有两棵高大杨树，一左一右，矗立门口，枝杈繁多的大脑袋，面对面地歪着，几乎是亲到一处。粗大树干下，摆着香炉碗，香炉碗后面，还有纸灰。大脑袋上还藏有大大的乌鸦窝，窝里栖息着几只大黑乌鸦。大黑乌鸦探出头，向下望一眼，看到神起羽书。没有发出声音，缩回头去，继续睡眠。

　　神起羽书暗说，若不是老者说明白，自己一定是进到郝光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