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欢一如既往地人未至声先起,“颜姐儿敲定了亲事,这于七妹妹来说可是桩十足的好事啊!怎么妹妹不去意柳居陪着颜姐儿,会忽然来了这念南斋。”
听见她的声音,月澜先开始慌乱,立即从屋内跑了出来。
苏七则是一如既往地沉着冷静,在和月澜过了个“别慌”的眼色后,她当机立断往抄手游廊那里一坐,眼眶说红就红了。
月澜简直惊掉了下巴,她家姑娘怎么说哭就哭!
当初怎么就没发现她还有这能力?
苏云欢一走进来就看到廊下哭的正起的苏七,她怔了一怔。
自打苏七去了将军府后好像没怎么见着她哭,如今她落泪,苏云欢倒是不好再言语上占便宜了。
本来准备好的酸滴滴的话语,到嘴边却还是舒缓了不少,“呦,妹妹这是怎么了?”
苏七抹了眼泪,又吸了吸鼻子,站起身道:“大姐来了,我,我不过触景生情,一时没能忍住情绪,叫姐姐见笑了。”
“您怎么过来了?”苏七红着眼笑开,看上去竟让苏云欢莫名有些悸动。
于是后面的话变得更加温和起来,“既如此那就快些离开,省的哭红了眼你那六姐又要以为尚书府的人欺负了你。”
说完话又觉得太别扭,她白了苏七一眼就直接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在门口时又停下来,“还不快走!”
苏七望了月澜一眼,忍住没往墙那里看,低头也朝门口走去。
她哭不过是想要苏云欢看不出她的不对来,但没想到这招在她跟前那么管用,不单没怀疑她,居然还对她和声和气的说话。
这也正说明了李氏确实有什么把柄在林小娘手上握着,不然苏云欢也不会火急火燎的跑来念南斋找她。
看来晚间需得和贺缜再过来看看才行!
……
萧谨尘今日是去了皇宫听旨的。
天临太子萧夜楚及冠五年,终于要在二十五岁这年选妃了!
皇帝一大清早就请了萧谨尘进宫喝茶,准备将此事交给他去办,已经下旨封其为礼部仪制司郎中,太子选妃一事由他全权负责,不日就要去礼部衙门报道了。
这事来的太突然,萧谨尘惊讶之余只意识到他不可避免的要入朝,也不可避免的要与权术打交道。
从宫里回府,他就直接去了正院拜见自己的母妃,母子俩谈起了这事。
“……皇帝怎么会忽然让你负责太子选妃一事?”
祁宁王妃洛氏攒着手上的针线活,把剪刀往桌上一搁,问道。
萧谨尘掸衣袖上不知道哪里蹭来的尘土,在下首的圆椅上坐好,继而道:“天家的心思谁看得清,我得了这份差事,办起来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见得容易。太子大婚这可是举国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是关乎性命的。”
洛氏沉脸,“这些年你父王所做的退步莫非还不够?皇帝如此猜忌咱们家,安能言他是位明君?他如今当真还要来向你施压?”
是不是施压不知道,但他身为宗亲子弟,皇帝会猜忌他不足为奇。
况且当年皇帝登基属实是名不正言不顺,手足都忍心伤害的人,又身处九五之尊,越是如此越容不得别人觊觎那个掌管天下的位置,心中的猜忌自然只会增长。
萧谨尘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母亲不必忧心这些,只安心操持家中事宜就好,初姐儿的婚事为重,朝中的事情儿子心里有分寸。”
洛氏看他面上的神情自若,也将脸色缓和了几分下来,无论如何自家儿子的能力她还是认可的。
若说他们一家人忍让退步至此,天家还要为难,那么祁宁王府也并非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她遂问起了他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苏振勇。
萧谨尘晓得这是苏七的二叔,也明白此人文采不算卓越,是踩在他长兄,苏七的父亲苏振宁的肩膀上才得以坐上尚书之位。
但好在苏振勇为人处世不差,与朝中同僚相处平和,也体恤下属,不失为一位好上司。
至少十五年里,礼部在他的带领下也算井然有序。
由此,他学问上的欠缺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萧谨尘在洛氏面前只能说他的好,洛氏听了后脸上总算重新爬上来笑意。
“……苏大人有得体恤下属的美名,说明是位不错的上司,纵然世人对他有些微词,母亲以为也是无伤大雅的事。
“你在礼部供职,与衙门同僚要友善,对待上司要恭敬,做事勤勉仔细认真,切莫认为你是王府世子便要看人低一等,这世上谁没个爹娘?
“在你这是个低等人,可在人家爹娘面前可是心肝宝贝甜蜜饯儿。”
萧谨尘单手撑着颐,望着自家母亲,好半晌才笑了出来,“母亲,我发现您与离桑真就投缘,他曾与我说过同样的话。可这世间人若都有您与离桑这样的见解,又怎么会有困苦人家存世。”
洛氏嗔他一眼,“我在和你说正事呢!朝堂不比家里,动辄就是性命攸关的事……对了你说起阿羡,今晚叫他过府来吃饭。这孩子不容易,平西王远在边疆,他母亲又早早地离世了,整个王府就他一个人,你让他常来家里!”
“好,儿子这就去找他。”
萧谨尘应下,这便带着鹤鸣去平西王府找顾离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