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四哥?”
“可算醒了。”
“义儿呢?”
“厨房呢,煎药做饭都是他,我看他是看不得你身上的鞭子,躲着憋气呢。”
“那些人呢?”
“怎么你还担心他把那些人怎样?”
“……咳咳,他们可不能……咳咳……”
“哎呀祖宗,你现在还有空管他们,他们都没死,也就被元容折磨了一番,关在庄园,我派了府上人过去看守,想着明天就禀告陛下,占的地我不要,他们我也发回原籍。”
“咳咳……不咳咳,不妥……”
“妥不妥都不要你来操心,你只管给我躺好了,你总这样,闹得我真恨不得把你栓我腰上才能放心。”
“呵呵……咳咳,我又不是香囊。”
“要不是我看着天晚去接你,你预备怎么办?!!”
“你看看这鞭痕。”
“……咳咳,反正别人也看不见。”
“还好意思笑,难道我看着就好受,你只说去转转,转一圈就这么样儿了?”
“嘶……咳咳,你别板着脸,我现在不好哄你。”
“不是擦了元容最好的药,还疼?”
“……咳咳,敢问是那位好心人,帮我擦药呢?”
“如何,难道小公子还要以身相许?”
这一秒他打死也不能告诉他,是韩小义这位大夫给他宽的衣,上的药,那孩子全程黑脸,害他都不敢靠近。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
“嗯?”
四目相对,这样靠近到可以看清楚他睫毛颤动得亲密,当然他深深的眉头,还是让他很快从他突如其来的献吻中清醒认识到这样可能擦到伤口,忙弯腰将他送回床上。
金忠风风火火跑到门前,月黑风高,中门半掩,正好看到王爷俯身,只顾偷看,混忘了正经差事。
韩晨眉头渐深,呼吸渐促,陈青只得意犹未尽放开他,责怪“都这样了,还不消停。”
“反正……咳咳,反正都是要疼的,还是先安抚你要紧,要不你眉头都要皱到天上去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了你。”
“你现在分明得理不饶人,咳咳……欺负病人。”
“好好……祖宗你躺好,我不敢惹您的。”
话说金忠作为王府老兵多年,却哪去见识他家王爷这样,被一人拿得服服帖帖,就连帮人家掖被子的动作都轻轻慢慢,在使劲看一眼脸色红晕,眉眼含笑的那位,越凑越近,嘴角讥诮,还想着以后与哥几个吹牛,说去怕是府上那些个都不能信,还会笑破肚皮。
一时忘了形,胳膊撞了一下门,他家王爷耳朵一动,大吼一声“是谁?!!”
给他吓一激灵,忙克制心肝砰砰,门外拱手“王爷是我,金忠。”
“有事?”
“哦……是,回禀王爷,王浩他,这小子他逃了。”
“你要说,你们一帮人还管不住一个瘸腿的?”
“王爷恕罪……”
“不是属下们无能……好像,像是有人接应。”
“何人?”
“等我们发觉追上,只远远看着黑衣蒙面的……统领让我先来报给王爷您。”
“还说你们不是失职,回去告诉秋梧,迅速找回王浩,人手不够可以去找鹤尧暂借,余下的人给我看牢,等着我回府领罚,你也是。”
“是……属下领命,告退。”
金忠门外应诺告退,心里想着这一顿罚,是不是还沾着自个偷窥他家大将军这金屋之趣牵连呢,可门也不是他撬的,也不是他有意想看的,遂还是狠狠撇了自己嘴边两巴掌,到时候断了要拿这一出去闲打牙的意思。
“会是谁呢?”
“对了……咳咳,三哥快让那谁回来。”
“怎么了?”
“看来事情要麻烦了,那地窖里的东西要尽快取出来才……咳咳,才行……”
“什么地窖?”
“咳咳,咳咳……庄园,庄园粮仓有地库。”
“你慢点儿说,不急。”
“那些东西,咳咳,东西要是搬到台面上,只怕有麻烦了。”
于是刚跨出韩家小门口的金忠,又被韩家小厮风风火火喊住,后背一僵,郁郁的又跟着小厮回来,这回终于进了门儿。
正经看着传说中生病受伤的韩主簿,掩口咳嗽着吩咐起他来,最后才明白,这回可不是什么秋后算账,是一件寻宝美差呢。
寻常只听说右军的攻城略地,打下那些大家都做了犒赏,却意外今个他们这些家居兵也得一回巧宗,欢欢喜喜便要去,临走还对韩晨一拱手称先生,且忘了他们哥几个私下没少浑说这位的那些精彩种种。
更不晓得这一斗机灵,恰恰合了他家王爷对韩晨之心,曲折离奇,竟保住一条命。
你说这丢了犯人本就闹心,欢欢喜喜回去,全忽略了丢人要领罚这一出,拉着高秋梧就撅了粮仓的地板,喜出望外,谁知道下帮人下去,底下早已空空如也,地上真是比他风尘的脸还干净了。
奈何人家只是个副统领,少不得被奸诈躲懒的高统领下令飞马回报他家王爷,说这一闹已经下了城门,还好他们王府是有特令的,几番惊扰下,彼时他又不知道韩晨刚睡着,铿铿嗤嗤跑来,在门外就报“报……”拖着长长的高音。
“王爷……东西,东西全没影儿了。”
只听门内他家王爷暴怒“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是越发不信本王能就地砍了你?”
韩晨朦胧醒来,看他发火却呵呵笑出声,竟莫名觉得,这淮阳王府诸位,还都蛮可爱。
“看吧,蠢材,又吵着你了。”
“你快别吓他了,我看憨得蛮实在的。”
“王爷开恩,老金知罪了,看在属下从老王爷就进府的份上……”
“算了,算了,你滚吧,今晚就是天塌了也别再来了,天大事儿等我明天再说。”
“四哥,我看是有人赶着圣旨下先发难了,许还是我自以为是,先给你惹了麻烦呢。”
“傻话,你去,难道麻烦就不能找上门,你觉着那王浩就是个安分守己的?”
“咳咳咳……可我却不明白,这王浩到底为何能做到如此?”
“他原来不该是这样,是我纵了他。”
“他原是我的近卫,那条腿也是为了护着我断的,我对他有愧,所以连着母妃都对他一家十分照顾。”
“近卫?”
“诶,阿满你别误会,他和你可不一样!”
“呵呵……咳咳,怎么不一样了?”
“他……他就是普通人,普通护卫……寻常也只是端茶倒水,站在帐外……跟个杂役没什么两样。”
“哈哈哈……咳咳,我家四哥今天还真是,难得的可爱呀,咳咳……”
“韩昭皙,你耍我玩儿呢?”
“不敢,不敢,王爷息怒。”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我在我母妃面前都没这样光景,韩公子,你可真是好手段啊。”
想他陈青自命英雄,少时不知相思,不经美人,心里何曾想过会有今天,会为一人安眠前后辗转,会为一人浅浅咳嗽,惊反复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