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迷踪 (二)

  凌天告诉我们,冥鸿这片地界,是一个名叫岳禾的人在管。

  这个人把自己当做这片区域的神,只要进了这片区域的人,他就把他们当成自己奴仆,掌管他们的生死,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都已经付出生命代价。

  现在,每年七月底,寨子里都会抽出三四十名年轻男丁,抬着家家户户凑出来的贡品上山拜祭他。

  我念道,拜祭?他是不是挂了。

  凌天摇头,他来寨子好几年,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有两回,他偷偷跟在上山拜祭的人们后面,每次快到山顶拐弯的地方,都是两眼一摸黑,那样的状况会持续三秒钟,再睁眼,走在他前面的人就悄无声息的没了人影。凌天第一次遇到这情况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被什么妖魔鬼怪给勾了,差点儿吓到腿软。

  我问他那地方在哪儿,他往左方的高山一指,告诉我们,这山虽然看着不远,却要走上八九个小时才能到,并且最好今天就去,明天路就不好走了,至于为什么不好走,他卖着关子不说。

  眼看天就要黑了,虽然江越说有归一的人跟着,就算是鬼也要让他三分,我还是觉得不妥。夜里受袭击的概率大,加上我们对这片区域不熟,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完全相信凌天。之前,我和他说的话最多,我发现,他在很多时候都故意藏拙,然而,他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却十分敏锐,分析起来条理清晰,一点儿也不像个糊涂蛋,我觉得他是个十分精明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从朋友忽然倒戈成敌人,那将是致命的。

  凌天看出我对他的提防之意,在他的上山提议被我否定之后,他就不再和我说话。他找江越单独谈,两个人说了大概七八分钟左右,我还看见他拿了什么东西给江越。

  这番谈话过后,江越就临时改变主意,同意上山。

  我问江越和凌天谈了什么,他装听不见,我问凌天给了他什么,他还装听不见。我的心情很不美丽,于是就说他是墙头草,凌天只是吹了半口气他就往外倒。

  这次他倒是回的快,他回的是,“你就算有气也得憋着,我暂时不能倒回你那儿去。如果你实在想不通,可以吹吹枕边风,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见鬼的枕边风,这种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我想一脚把他踹山沟里去,考虑到暗处跟着的那几个归一家伙会把我当成刺客抓起来,我就放弃了这想法。

  这天晚上,月色很好,我却没心情欣赏,一路提心吊胆,为方便保着江越,我尽量和他保持近距离,同时,我也刻意拉着凌天说话,尽量不让凌天靠近江越。

  我们就这么走着,没有什么异样。凌晨四点多,我踩着一根木棒,我以为是陷阱,惊呼一声,凌天和江越都瞅着我。

  我忙说:“你俩太沉默了,我调节下气氛,呵呵。”气氛无比尴尬,当然,尴尬的只有我自个儿。

  江越固执的认为我的胆子像老鼠那样小,要抓我的手,不说边上有凌天这么个大活人在,就算只有我和他,我也得和他保持距离,这种时候,如果让血灵发作,我就不配当他的影灵。

  正想着,前方忽然传来响动,凌天大喊“向右跑”。

  江越想也不想就听了他的话。一番周旋过后,我们成功摆脱那不知名的生物。

  凌天忽然笑着问我,“安少,你是不是认为我会害你们?”

  我没否认,直接说:“你第一眼就盯上江越,还知道他是华灵族人,仿佛刻意等他一样。”

  凌天看向江越,示意他向我解释,江越依旧保持沉默。

  凌天叹了口气,然后告诉我,张书桐生前曾经找过他,并且还留下一把金钥匙。

  可是,就在他发现张书桐没了之后,钥匙丢了,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藏的很好,只有他和张书桐知道,如果不是对方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绝对不会轻易找到,所以,他把怀疑对象锁定为岳禾。

  我问凌天,张书桐给他钥匙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凌天说,张书桐只让他等江越来,把钥匙送给江越收。

  凌天的话可不可信我不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地方确实有古怪。我们眼前的小路上,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木质品,它们不完整,只是某个物件的一部分,有很多可以看清榫卯结构。

  天刚蒙蒙亮,这片山岭已经来了几个猎人。我就着山势往山坳看,中间有一大帮灵兽在奔跑。

  一个穿着破旧布衣的老者,手里提着一盏已经灭了的油灯,边走边唱着方言民歌,我虽听不懂,还是被他清亮的嗓音吸引,不由入了神。

  再往前走,就是几户挨在一块儿的人家,围墙很高,也很坚固,归一的人探到,墙里还放有各种各样的利器,很多都没见过,看样子不是用来防人的,反而是防某种大妖物的。

  我们正想敲门,凌天说,这里的人都非常古怪,一会儿最好不要说太多话,暴露的信息越多就越危险。

  我们说话的时候,有个人从门缝里偷看,见我望向他,忙撒腿跑开。

  我说,如果我们不说清楚来历,别说是问人,就是讨口水喝只怕也难。

  我们三个人商量着玩儿什么样的套路好,提了几个都觉得不够好,凌天说,他试试。

  凌天敲了门,好几声才有人应。开门的是一个高大的壮汉,皮肤偏黑,手心起了厚厚的茧。他那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们。

  凌天露出十分友善的微笑,说我们三个是从邻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