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抽烟喝酒是我从未做过的

  顾深端起桌子上邵翔的茶杯,轻微抿着杯边,淡喝着茶水,他浅浅微笑,两旁的酒窝显得深邃,那双眼打量起许言浑身上下来。

  不同往日,他没有穿一身白大褂,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白色短袖,一件白色带有淡蓝色条纹的运动裤。

  “啧啧,不愧是做医生的,到哪里都改不掉一身白的习惯啊。”

  这话作为讽刺深深刺入许言耳蜗中,不过也无妨,他慢步而入,走过浅灰白的瓷砖地面上残留着许言独特的气味儿。

  这是两种不同消毒水味儿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整个医务室里,仿佛受到了不小的侵袭。

  “邵翔的医务室真的挺小啊,你们A大看起来在医疗保健这一方面,挺小气的嘛?这间医务室最多可以容纳两个人不是吗?”

  顾深竖起耳朵听,许言这话说的不是屁话?

  他挑起右边的眉头,饶有兴趣的勾起邵翔常用的一支圆珠笔,在手中来回旋转着,许言眯起双眼看向那只圆珠笔。

  医科大学每一个优秀毕业生,都能领到的圆珠笔。

  许言手里就有这么一支,记得以前邵翔真的爱极了这支圆珠笔,他总喜欢将这支特殊的笔挂在胸前,甚至从未离身。

  呵!

  “医务室呢固然是小的,那是因为A大挑选校医的眼光实在是太毒辣了,像你这种三流医生,自然是比不上邵翔的啦,医务室嘛,虽然很小,可是对于我跟邵翔来说却是刚刚好够用的,包括那张床。”

  许言的视线被带到了正后方那张床上,床面干净整洁,他看着心里毫无波动。

  “嗯,可惜以后导员你就不能随随便便再来医务室了,这间医务室被我跟邵翔承包了。”

  许言说着将自己的工作证丢到了顾深面前,工作证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那声音更加刺耳。

  工作证上写着几个大字:许言,A大校医。

  顾深屏住呼吸,不知道应该说些啥才好,他微微仰头看向了许言,禁不住发出冷笑。

  “可以,不愧是许言,为了目的总是不折手段啊,但是你觉得你配得上跟邵翔一起工作嘛?”

  他一巴掌拍的半边桌子都颤抖起来,许言却只是冷眼相看。

  邵翔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医生,如果当年他不离开当时的职位,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教授级别了。

  “我是配不上,但我也是个医生,邵翔也是个医生,顾深,显而易见,你什么忙都帮不了他啊,这一方面上我都觉得你太可怜了。”

  顾深气的瞠目,但他们俩确实是……

  “我特么的不管,我现在就去找校长,你给老子等着,今天我要是不能让校长开掉你,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何必呢?顾深,你是个聪明人,校长又不是你儿子,他干嘛要听你的呢?话说起来,顾深啊,以你的学历,其实根本不配做A大的辅导员吧,我记得之前的你,还是个小偷。”

  许言的话令顾深止不住的冷笑,这男人就没有别的技术含量嘛?只会使这种绊子啊,跟小孩儿玩闹的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窗外的暴雨下个不停。

  这场雨下的深入人心,难得的夏景被雨水调侃的鲜嫩无比,那股钻进雨中泥泞的气味儿让夏目鼻子发痒。

  夏季的尾巴如同狗尾巴草在雨天里摇曳着。

  一柄黑色的商务雨伞撑过头顶,他微妙的仰头看了一眼,还以为是席沐安回来了,没想到并不是啊,竟是他自以为是了。

  撑伞而来的人是邵翔,他就站在夏目跟前,看着这个留有厚刘海的男孩儿。

  夏季闷热,留这样的头发真的不会捂出疙瘩嘛?

  邵翔轻叹着伸手去掀贴在夏目脑门上的头发,指尖才触到夏目的眉间,他却犹如触电般浑身一哆嗦。

  紧跟着就是朝后退去。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夏目挂上尴尬到极点的笑容,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刘海。

  “不好意思啊,邵、邵医生,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的头。”

  不是不是习惯,只是那只手的温度与力道都跟某人的大不一样,身体突然间条件反射罢了。

  当校医五年间,头一次,有在校的学生管他叫一声“邵医生”,邵翔心里浮出几分感动,他将手中的雨伞递了过去。

  “嗯,我懂的,你赶紧撑伞回宿舍吧,小心着凉,最好去食堂要一份姜汤喝掉,这样对你身体有好处。”

  那只白皙的手握住了伞柄,恰好跟黑色的伞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夏目微怔。

  现在的他满脑子里都是席沐安的身影,以及他的那把透明雨伞,一幕幕闪现而过的场景几乎就要从他脑子里溢出来了。

  见他半天不接伞,邵翔开口问道:“怎么不接伞?你不会是想淋着雨跑回去吧,还是别了吧,要不然等你回去以后,你舍友席沐安又该心疼了。”

  席沐安……

  席沐安?!

  又是他,为什么总有人会当着他的面提及这个人的名字,他不想再记住任何一点关于席沐安的蛛丝马迹,他很想将席沐安忘得一干二净,他想的头都要炸开了!

  “啪啦”。

  黑色的伞被夏目打落到地上,他为难的笑了,笑中不足的是他因难受而起的满脸皱褶。

  邵翔不紧不慢的扶住他,不再言语。

  “对不起,邵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就很暴躁,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一定吓到你了吧。”

  “没事儿,我是医生,怎么会被吓到,但是夏目,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当你觉得头疼,当你无法强迫自己忘掉某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夏目微愣,连眉眼都扭曲在了一起,他撇着嘴角,不知道该笑笑还是应该附和着点头说笑。

  最后他还是选择尬笑了一下。

  “邵医生,其实,我听导员说,他喜欢你,导员还说他单方面追求你,这不会是真的吧?”

  夏目试探性的问道。他就是想知道,作为医生的邵翔能不能接受一个“生病的人”喜欢上他。

  怎料邵翔出乎意料的“恩”了一声。

  “那、那你打算接受他嘛?”

  夏目问的迫不及待,他真的很想知道,眼前这个严肃的医生到底会不会接受自己病人的爱意。

  大概是这小孩儿的问题太奇葩了,邵翔同样尬笑了一会儿,方才选择性的回答说:“顾深是喜欢我很久了,他喜欢我是一回事儿,我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上大学那会儿,我是不抽烟的,后来我遇见了邵翔,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小偷,后来嘛,我从顾深那学到了一些东西,譬如抽烟,譬如喝酒,譬如去迪厅娱乐一晚,这些,是我大学时代从未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