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欲做必狠

  日中的大地,亮堂堂一片像是踩在云光之上,空气里满是溢着三月的花香。

  袅袅一步一步踩实了地面,她不叫阿素扶着,上了石桥短阶,她才是费劲了。

  抚了把鬓角的虚汗,她还是决定要给阿素示一下下弱:“阿素~你还是搀搀我呗,这楼梯有点高了,我怕摔着。”实际上她搀着旁侧的石栏也是一样的,可她就是愿意麻烦阿素。

  阿素根本没离她很远,都是离着三两步的距离给她撑着伞遮日头,自己倒是将就着半遮不遮的,这一搀着,伞面倒是正好装下两人。

  袅袅瞄着地上包容在伞里的影子,露了个得意微笑。

  上了桥中平地,也见另一头迎来一袭白衣,翻滚的衣袍异常引目,不过那显着山水之态的脸,才是最叫人不吝专注的,其实第一眼,她便瞧准了那独具识别度的身段,没那张脸她也认得出是毓凉择。

  “毓大哥——”她喊了一嗓子。

  毓凉择脸色垂沉,抬头见是她,欣然笑起:“袅袅你身子可大好了?怎么跑来百朝园了?”

  能走能动,可不就是算大好嘛。为显灵活,她还特意从阿素的搀扶里撒出手来,洋洋洒洒的先去迎毓凉择。

  “要说这身子,我百锤不死,可比你硬朗得多。”她说这话,怕是心里也没数,得个风寒都要多病几日的,阿素都下意识的瞄了她一眼懒得下她面子。

  毓凉择也是有人搀着来的,他这贴侍,没事时都叫毓凉择打发得远远的,自己不能走了才准人到跟前来。

  “太子妃万福。”搀扶毓凉择的贴侍应天恭敬的给袅袅垂背行了礼。

  袅袅一笑而过,未表过多态度,却是跑到了毓凉择旁侧,搀扶起毓凉择来,两个病秧子,一个扶一个,这个袅袅心里倒是有数。

  走了几步,毓凉择嘴角浮笑,也打发了还搀着自己的应天。

  两人互相搀着下了石阶,慢悠悠的走到了亭子下坐好,毓凉择面色悄静无波,无笑,无愁,眼神微滞。

  袅袅坐他对面,盯着他静得一片祥和的脸问道:“毓大哥,你是不是在想着倩含?”

  亲妹妹未婚夫突然横死,哭了好几日,作为哥哥的怎能不心疼,眼里有笑容的人没了光亮,愁一定都装满了心里。

  毓凉择脸上的温和更显冷淡了,心里的愁也爬到了眼睛里,她才发现他的眼睛是疲劳的,像是有几个日夜未认真合眼了。

  他却还是风轻语柔的与她讲话,他说:“家人的爱人,也是亲人,作为哥哥的,哪有不痛心的,只是妹妹痛着,哥哥就得要坚强着替妹妹撑着。”

  他说这话,袅袅听得明白他的心里,可却无能为力,并不是所有的安慰,都要言出于口。

  “那倩含她还在百朝园吗?”

  “在我屋里,来前刚哄了她睡下,只怕她这段日子情绪不定,不喜见人。”

  “哦。那我还是在这陪你说会儿话吧。”

  出事当晚约见千仓王子的是南宫煜卿,责任最大的当属他,袅袅自知自己占了太子妃这个身份也是个要避讳的。

  挑着轻松的聊了几句后,袅袅便离开了百朝园,每每与毓凉择相见,她都如恰逢知己一般,千言难尽。

  下了马车,她又踏进了画仙苑的大门,来过一趟,她走得倒是不算陌生。

  引路的偏只让她与阿素进苑,生将南宫煜卿那三个跟班堵在了门外。

  见南宫桑画是在水榭亭院处,在廊子上的弧角边落,风吹得兰花正嗖嗖作响。

  “姐夫一个人住这么大个院子不无聊吗?”她一上廊子便瞧见了迎面坐那角的南宫桑画。

  南宫桑画见她笑呵呵的慢着小碎步过来,朝她笑了笑:“以前你见我就躲,如今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袅袅慢慢落坐他对面,应声:“以前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关系嘛,现在我们是谈判桌上的对手,你松我点,我也松你点,合作共赢嘛。”

  南宫桑画顿笑,左手虚指了指她:“你这张嘴,哄谁都管用,难怪太子能往你身上花那么多心思。”

  袅袅顺嘴附和:“可不是嘛,那心思花的我都承接不住过来了。”才阴阳怪气的夸完一句,她又肃起脸来,“言归正传啊,你那个传说中的爱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在哪消失的?”

  南宫桑画面上的喜色也顿收了去,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回道:“江都,江都江边。”

  “你看着她消失的?怎么消失的?”

  南宫桑画摇了摇头,有些失落:“我若能看见,便会和她一同消失了。”

  “你都没看见你怎么知道她是在那消失的?”袅袅有些着急了。

  南宫桑画却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是我一转身,她便没了影,既没听到水声,四下里也没可拦身之地,她也不会武功,周围也空无一人,她就是这样凭空消失了的。”

  南宫桑画的这番解释,倒合袅袅的想法,穿越回去了!

  “那你有没有瞧见当时天色是怎样的?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强烈的光什么之类的。”

  南宫桑画又思虑了片刻,道:“好像我转身的一瞬间,是有什么光闪过,不过抬头除了太阳又什么都没有。

  “那就对了,你没看错,就是天上来的光!”袅袅兴奋得差点没跳起,“改天去江都多站站,说不定就能回去了。”

  “……”南宫桑画显然没听懂她什么意思。

  临袅袅要走时,南宫桑画突问了句嘴:“听说千仓王子的死将太子也牵扯进去了,这凶手没抓到,只怕你那夫君要给大姑拉那氏赔罪去了,要是连你也牵连,恐怕你也不好受了。”

  说到千仓王子的死,袅袅脑子里正蹭出南宫煜卿晌午同她说的话,便拿来回了南宫桑画。

  “不会的,南宫煜卿他早上还跟我说抓到人证了,只是那人证似乎在怕什么,非要等到那个什么府的刘正大人回来才肯说,该是谁的罪会真像大白的。”

  “哦,是吗!”南宫桑画脸色有些顿,垂开了头去,攥着的握拳手不由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