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树叶饼你吃过吗?

  扎营一夜,第二日清晨在旭日初升时分,队伍便开始收拾整顿,朝着未知的东部大陆继续前行,按照初步协商的规划,这只游历队伍将从本来地处东部大陆的中部地区出发,然后一路向南,然后沿着版图的外延,向西南,西北,北方,然后东北再到东南返回到东部,完成一个尽量涉足整个东部大陆的长途跋涉。这一行人,男男女女,年长者,有巫师长老这样已经两百多岁,头发胡子花白,也有......真要按照年岁来计算,张家明和顾胜男居然是最年轻的,就是在一群哥伦布人里被当成小孩子的家伙,也有五十多岁了,也就是说,真要按照哥伦布人的年岁计算,顾胜男也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小屁孩儿,张家明也没好多少,也就相当于哥伦布人看来大约十多岁的模样,这一细细想来,还真是让张家明和顾胜男人忍俊不止。

  时值盛夏末尾,向着南方行进,天气倒是越加的炎热起来,队伍行进了三日,不得已中午时分避开烈日休息,下午时分再出发,傍晚时分则选择一块野外平坦尽量靠近水源的地方扎营休息,好在是队伍携带了丰富的物资,这两三天来,吃喝倒也换着口味算得上丰盛,要说财富,哥伦布人绝对是有钱的氏族,隐居多年,偶有通往外面的世界进行一些买卖,但是耐不住这是世代积蓄下来的财富,加上自身哥伦布人采掘地下的各种矿采宝贝,所以这次的出行,巫师长老也备用了大量的财物黄金之类的贵重物品,以便与万一遇到物资短缺需要补充的时候没银子金钱。

  说起哥伦布人的货币,实际上他们并没有专属于自己这一种族的钱币,沿用至今的则是一种古朴的银币,据说还是久远的岁月里当时中土大陆盛行的一种通用货币,隐居的哥伦布人之间几乎很少需要货币来做交易,大家都是按照群居共产共享的兴致生活在一起,收获的物资一部分私有供给生活所需,一部分则是缴纳族内保管,当遇到谁家需要某物资的时候,可以向管理群居的巫师进行申请,由申请酌情判决给以批准下发。以哥伦布人每天都扎堆聚会吃喝谈笑的习俗,人与人之间素来极少有什么争端,反而是天长日久形成了身后的交融同族之情。

  而这短短的两三日走来,路过了几个散落的村庄,还没有遇到一个较大规模的城镇,所以也没什么可采买的东西,自然也就不知道外面流行什么货币,不过以张家明的推断,如今的东部大陆如此乱世,到处都是群雄割据的部落和邦国,自然很难形成统一的流通货币,每一个国家和地区的掌权者自然是会依照自己的意愿铸造货币,通过调控物价以及货币流通来控制他的领地范围的国计民生,只是不知道对比起地球的经济管控,这些国家和部落做到了什么程度。张家明之前是集团公司的高层管理,金融经济这些东西,他自然是懂一些的,不敢说是真正的专家学者那种级别,能在集团公司任职,常识性的知识肯定是必然知道的,货币,关税,出口进口顺差逆差以及兑换率这些核心关键,往往像一只无形的巨大手掌,在现代的国际风云之中轻易就将一个国家短暂几天拔地而起,风卷残云一般席卷巨大财富建立起庞大的商业版图,也可以稍不留神错漏讯息或者被规则玩弄一夜之间大厦倾倒引发山崩海啸。在冷兵器时代,或许这样的战争形式还未出现,毕竟,更多还是出于崇尚武力至上的进化阶段,放眼地球上的人类文明发展历程,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冷兵器时代,奴隶制还是封建王朝,甚至早期一些的资本主义时代,商人这个字眼都不被世人看重,甚至鄙夷,贬低得低人一等。由此可以推论,或许这个世界的货币流通方式以及邦国之间的贸易往来,大多还出于最原始的状态,那就是放任自流,自生自灭,官方或许会有一定的组织进行跨国买卖,民间因为受到诸多限制,往往也没实力进行这样的贸易往来,所以跨越邦国和地区之间的经济来往就变得格外的稀缺,物资和货币流通,及其缓慢,也就完全还不足以引起世人的关注,没有关注,也就没有人去研究拓展,何况往往还有商人下等人的紧箍咒让世人不敢轻易僭越这道警戒线。

  南方,南方,越是往南,顾胜男和张家明就禁不住的联想起华夏的南方,在华夏的版图南方,大多是奇山秀水的城市和地区,冠绝天下的桂林,四季如春的香格里拉,还有常年气温都居高不下的度假胜地三亚海南岛,南方往往也因为江南这个字眼显得格外多了许多的温柔和温婉,在古诗古词里,江南少有豪迈万千的描述,更多是小家碧玉烟雨乌篷船的缭绕,似梦似幻,温柔之乡,同时,也是被传承无数王朝的鱼米之乡,丝绸,陶瓷,茶叶,美酒,大多也都出产南方,而现代化的脚步,也让新时代里的南方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香港,深圳,上海,广州,内陆一些的湖南昆明武汉等城市,这些都已经成为引流时代先锋的地域。

  而东部大陆的南方,别说什么高铁了,行走山野之间,连一条宽阔一些的驿道都少有遇见,树木茂盛,草木疯长,散落乡野之间的村庄大多还是石块土墙垒造的贫瘠房屋,有的甚至还是靠着一棵大树用枝丫树干再外加一些宽大的阔叶来搭建的粗陋树屋,濒临贫瘠的房屋周围,不规则的散落散布着一些农田,聚集人数相对多一些的村庄,则是显得绿意盎然成片,庄稼成洼,寥落一些的,孤零零的几块田埂看上去就透着那么的寒酸和穷困。没有什么鸡犬相闻,有的,更多的是离开视野里的村庄以后,荒芜的山岗,荒草树木占据各自的土地,扎根,待得虫鸟飞花,随风播撒着种子,又一个春光来临时,他们的后代繁衍再一次复制过程,蔓延向这片天地更广阔的土地。

  “这些地方,要是建个采木场和采矿场,要是在华夏,肯定发大财了。”顾胜男已经不只一次的发出这样的感叹。

  “没用的,这里连个工厂都没有,你采那么多的矿产和木材来干啥?炼铁炼钢或者可以打造武器使用,不过这样的话,怕是战争会来得更加凶猛,有了更好的武器了,邦国和部落之间只会越来越好斗,当人们意识到不用辛辛苦苦通过一年的耕种来获取劳动物资的时候,抢夺和侵略就会变得疯狂,任何超越当前的工业发展往往带来的都是厄运,工业革命还不明显吗?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分别催生的是两次世界大战,死伤无数。当然了,工业革命的确是推动了人类的文明发展,但是这样的发展方式,太过于血腥残暴,同类相残,本可以通过和平一些的方式来进行蜕变的,但是当欲望不能被抑制的时候,优势战力的先进工业掌控者就会疯狂滋生掠夺和侵略。”张家明开解道。

  “哎,我就是顺口说说,你倒是跟个历史老师样的,总爱这么说教,要是你这么说,那岂不是我们以后想做点不是这个世界有的技术的生意都不行了?我可是还想着以后开个遍布大陆的美容和时装连锁呢。”顾胜男有些意兴阑珊道。

  “那道也不是,都说武器是没有罪过的,有罪过的是持有武器并且借此行凶的人,相信以你的善良和高尚品德,就算是掌控天下财富,一定也是一个真正的善良又漂亮被世人称颂的好人。”张家明忙不迭的吹捧道。

  “哼,你就老是当我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啥都不懂,总是小看我。”顾胜男撒娇道。要说社会经验和职场资历,顾胜男自认是无法和张家明这个职场王者相提并论,不过这里也不是什么集团公司不是?在这里,面对的都是一个绝对陌生的世界,同样拥有现代文明知识储备的顾胜男隐隐还是觉得,自己也应该有着优越于这些人的智慧和先见。

  “别不高兴了,咱们都是过客,难不成你还真想在这里一统天下当个举世无双的女王?我可提前跟你说,当女王很累的,你不想想,每天管理那么多的领土,民生,经济,还得防患未然,内外兼修,虽然说很可能也有人中翘楚的才俊忠臣能帮你分忧一些,但是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你自己,你看看无论中外,历代王朝的掌权者,有那一个是轻轻松松当了个好皇帝好国王的?但凡有点成就被后人称颂的,无不是废寝忘食天没见亮就开始工作,深更半夜还在忙着批阅奏章,一年到头来,撑死就那么两三天重大祭奠什么的可以稍微放松,这样的日子,用呕心沥血悬梁刺股来形容都不为过,你确定你想过这样的人生?当然了,你要是想当个甩手掌柜,诺大一个天下折腾出来了以后,随便丢给阿毛阿狗的去管理,自己吃喝玩乐,那倒是另当别论,只是后世子孙和百姓怕是要指着你的墓碑骂个没完。”张家明半带玩笑逗趣半带认真的对顾胜男道。

  “我就是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最起码,我也没说要当什么女王啊,我就是想做美容和服装生意,做大做强,让这天下的女人都能每一天美美的出门,每一天都可以穿得漂漂亮亮的,多好。”顾胜男其实远没有张家明想的那么复杂,她只是很单纯的想把美好的东西分享给更多的这个世界的女性同胞。

  “哎,恐怕很难啊,就算是你把各种化妆品开发出来,各种好看的衣服设计出来,然后再卖遍天下,如果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关系没有实质性的变革,那些女人穿上好看的衣服,化上好看的妆容,也不过是粉饰自己成为男权掌控者们的更好看一点的玩物罢了。很显然,这些天你应该也看到了,自从离开夏尔以后,这外面的世界,女人们实在没什么地位可言。且不说,大多数女人恐怕连给自己买化妆品买好看衣服的资格都没有。”张家明说得酸楚,心里其实也很不是滋味。他们这一行人,路遇的人,或多或少都对这一群人投以了好奇和困惑不解的眼光,对比起外面的世界,这些来自夏尔的矮人,首先个头矮小不说,一行人车马整齐,张家明和顾胜男这两个明显高出一大头的人更像是带着一堆矮人护卫出来游玩的富家子弟,而路遇的这些平凡百姓,除了好奇和诸多疑问之外,仅仅是出于彰显出来的贫富差距就让这两个本来都是生而为人的种族之间变得鸿沟一般有了隔阂。间隔一条田埂,或者几块田野,但是在这一行人和那些路遇的百姓之间,本质是一道很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这道鸿沟里,是他们潜意识里穷人平民和富人之间的差距,是有钱和穷困之间的尊卑,是眼带羡慕毫无妒忌和自认苦命的灵魂坠落。

  “不说这些一本正经的事情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假设我们某天真的能够回去了,或许这个世界对于我们而言就变得已经不存在了,他们活得怎么样,现在看来除了我们心里难受之外,我们所能做的,也爱莫能助不是?索性还是过好我们自己的小日子的好。对了,你会吹树叶子吗?就是电影里的那种桥段,拿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可以吹出清脆好听的声音的那种。”顾胜男明显是不再愿意再谈论这样沉重的话题了,于是很快在脸上换上兴奋期待的神色,将顺手摘下的荡漾过头顶的树叶摘下一枚,递给张家明。

  “这我可不会,不过,我会做树叶粑粑,就是拿面粉和某些可以吃的树叶搅拌在一些,然后煎炸,挺好吃的,是不是又馋嘴了?”张家明也顺着顾胜男的话头,聊起他本就小有擅长的厨艺来。记得小时候,家里穷,没那么多粮食,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没少馋嘴奶奶做的这个树叶饼,香脆可口,无比香甜。乍然一想,还真是很多年没吃过这个美食了。顾胜男生活在现代都市里的女孩子,肯定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样的食物的。

  “是吗?树叶还真的能吃啊?那你能不能等下休息的时候做来尝尝啊?”对于张家明的厨艺,顾胜男从来没有丝毫怀疑过。这仅仅是听自己家男人描述的清脆香甜,她就有点忍不住想吞口水了。

  “也得有面粉才行啊,问问伙伴们有没有带面粉吧。希望你运气好。”张家明笑道。

  “我的运气向来很好,小卡靠,过来,你问问他们,有没有带面粉。”顾胜男一边浅笑,一边已经是迫不及待回头去呼喊跟在队伍并不远的卡靠去了。

  也不知道是巫师长老特意的交代还是哥伦布人出于对天选之人的尊重,但凡是张家明和顾胜男骑马同行的时候,这些小矮人大多都是保持一定的距离,轻易不接近。这倒是让顾胜男和张家明说很多比较敏感的话题也可以不刻意去避嫌了。当然了,这或许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很多对话在哥伦布人听来实在怪异,很多词汇压根听不懂。这一群前后行进,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架势,也就卡靠和巫师长老时不时凑近来跟二人讨论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