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上的多边形透明纸,在夏平安的课桌上投下一串稀碎的剪影。
这节是历史课,夏平安对于我国渊远流长的发展史没有什么兴趣,于是他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期待着看到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的东西没有,只有个人。
走廊上站着一个不知名的男子。
男子白衬衫的袖子捋到了手腕,手臂白皙,可以看见凸出的青筋,体型颀长,此时正靠在一边的栏杆上,腋下夹着教案,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夏平安没看清脸,只看清了中分头和镜片的反射光线。
夏平安挠了挠头,他记得这是安喜那班的班主任,只知道姓梁,没人叫过他本名。
所以夏平安觉得这人名字应该挺粗俗的,叫他都是“梁总”“梁总”的叫。
梁总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窗户一眼,夏平安愣了愣。
面庞如玉,谦谦君子。
玉君子看着他好一会儿,露出了一个笑容。
夏平安看着那人傻了,这时候一边的同桌拍了拍他的桌子,他这才回过神。
“怎么了?”
“老师叫你呢。”
“啊……啊……”
夏平安傻傻地站了起来,莫名对着窗外看了一眼,那人已经不见了,只有金色的阳光投映在走廊地板上的灰尘。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衣不沾尘。
“夏平安,你看窗外干什么呢?窗户外面有美女对你挥手吗?”
夏平安挠了挠头,回头看向老师:“美女没有,有个美人。”
台下笑成了一片,老师叹了口气,觉得夏平安也是没救了,但是夏平安高考不选历史,他也没必要管太多。
老师经过这么一番自我心理疏导,大气地摆了摆手,让人坐下了。
夏平安坐下的时候还在想,以前怎么没发现安喜他班主任这么好看呢?
老师看着夏平安愣愣的样子,叹了口气,教师真是个高危职业,要是计较太多迟早被学生气死。
还好自己心大。
夏平安看了看台上的历史老师,历史老师正背过身板书,他悄咪咪地掏出了手机,调开了桃仙的界面。
安喜的文他看过,文笔挺流畅的,别的他看不出啥问题——当然,他是个扑街户,看啥啥都没问题。
他寻思了下,觉得要不……再拜托一下大佬。
只要脸皮厚的是他,尴尬的就是别人。
平安喜乐:大佬,在吗?
大佬没回,夏平安想了想,觉得大佬应该在忙,毕竟大佬都挺忙,于是他自己先把事情说了。
平安喜乐:大佬,你有空帮我关注列表那个热心市民小安看看文吗?
平安喜乐:他跟我是挺早的朋友了,最近才写文。
夏平安等了五分钟,大佬还是没回,他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机。
肚子有点饿,现在是早上最后一节课,饿是自然的。
好在他刚饿没多久,下课铃就响了。
班里的同学跟闪电一样飞了出去,夏平安无所谓,毕竟安喜不喜欢在食堂吃饭,他们一般都是出去买地摊,带到学校里吃。
在夏平安眼里,安喜是个奇怪的生物,请他吃饭他吃不了多少,要是地摊,能吃一条街。
啧啧,奇怪的生物。
待最后一个人离开后,夏平安如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七班门口,七班空荡荡的,只有安喜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收拾着课本。
“啊,平安,你等一下啊。”安喜看到了夏平安,挥了挥手。
夏平安有点奇怪:“咋了?”
“顾滇,顾滇,吃饭了。”安喜拍了一下他旁边的桌子,夏平安这才注意到安喜旁边还趴着一个人。
少年被安喜一拍,浑身打了个寒战,他坐起身子用左手揉了揉眼睛,右手抽出一张纸擦着桌子。
这少年也穿着一身白衬衫,可是跟梁老师是不一样的感觉。
如果说梁老师是谦谦君子,霸道总裁,那眼前这位就是叛逆小少年,反骨的因子烙进了灵魂,往外渗着凉透了的戾气。
夏平安看着这位新同桌,总有点什么东西要被抢走了的既视感。
先发制人!
夏平安笑眯眯的走到了安喜旁边,手撑着桌子对人打了个招呼。
“哟,安喜,你换新同桌了啊?”
“你好啊同学,我叫夏平安,安喜发小。”
顾滇放下揉眼睛的左手,撑着桌子把椅子往后移了点,把纸扔到后面的垃圾桶,抬眼看向夏平安。
阳光打在顾滇的下颔线上,勾勒出一道锋利的线条,顾滇一双狐狸眼半抬,看着夏平安。
“顾滇,三点滇。”顾滇坐了回来,他看了看四周,意识到的确是放学后,对二人点了点头,背包离开了。
夏平安在他离开后啧了一声,这小子一举一动都找不出任何的问题,但是这气质带着长相,总让人觉着他有股子狠劲。
一锤子下去把人骨头打碎都面不改色的狠劲。
这股狠劲碰到了作死的夏平安身上,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反正夏平安很不爽。
安喜收拾好了书本,看向夏平安:“走吧,今天中午吃什么?”
夏平安撇了撇嘴,还在想顾滇那张看哪哪不爽的脸:“啊……烤冷面吧,新来的那个叔叔做的不错。”
“嗯……他家黑胡椒酱番茄酱挺正宗。”安喜认同的点头。
夏平安笑了一声,拍了一下安喜的头:“你就净想着人家酱料了。”
安喜撇了撇嘴,走出了班级门口。
这个夏平安,仗着比自己高点就拍自己头,偏偏自己还打不过他。
不然迟早打一架,去他娘的。
——
顾滇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顾滇推开门,看向办公桌前的那个男人。
一些细小的灰尘落在梁若水挺削的肩膀上,他抬起头,对着顾滇笑了一下。
斯文败类。
顾滇暗自骂道。
梁若水扶了扶眼镜:“来了?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顾滇坐在他对面的桌子上,打开了手机。
瞧瞧,这回答,要是搁不熟的人身上得疯。
好在梁若水对于这位相识两年之久的忘年交喜好甚是熟悉,他点开手机外卖,点了两份过桥米线。
眼前的少年安静下来的时候没了狠样,带着股小孩子乖觉的气息。
乖觉如收起刺的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