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线索

  只是十三辙和那四块木板所雕刻的内容,就够顾万山想破脑袋的。但崔成妆外衣上与木板上如出一辙的鹰倒是给他指明了方向,但这花、月、楼阁到底代表着什么却是怎么也想不出。

  若是一些以此为纹饰的家族帮派,只是那花就有十几种,要是找起来也是无从下手。

  不过他们受制于人,自身都难保,指不定明天会怎么样,更是没有空闲的时间去管这些。

  “算了,别多想了,反正多想也想不出什么。”

  顾万山将木板塞入怀中,满怀心事地走向床铺,他看了看那张狭窄的小床,叹了口气:“你睡吧,我再待会儿。”换作以往,两人若还是挤一张床,顾万山早就屁颠屁颠地拉着沈轻舟奔过去了。不过现在,他却丝毫不敢往这方面想,生怕漏出什么破绽被沈轻舟发现。

  沈轻舟迟疑一会儿,自己乖乖地睡觉。顾万山既然不愿意睡他也管不着,反正他自己是要休息的。

  过了约一个时辰,沈轻舟早已睡着,不过他向来觉浅。顾万山一靠近,沈轻舟便感觉到了一些动静,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有人从身后环抱住自己。但倦意袭来,也让他去了。沈轻舟在顾万山的怀中再次睡去。

  一夜无梦,直到天明。无人来打扰,他们便一直睡下去。这几日都在奔波,休息的时间实在是少,虽然他们现在被人拿捏着,但此时依旧睡得安稳。丝毫没有因落在别人手中睡不着觉,直到守门人开锁进门叫醒他们两个,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裴不渡便在这时进来了,见到两人还不太清醒地坐在床边,开口说道:“睡得可还好?”

  挤在一张小破床上,还能舒服到哪里去。

  “睡得不错,多谢裴兄。”即使如此,顾万山也要咬紧了牙说好。

  “这样便好,此处地方小,还怕你们睡不惯呢。”裴不渡也不知按了什么心思,本就语意味不明的话从他嘴中说出就更加猜不透了,“既然如此,就准备准备出发吧,此处离寒阳还远着呢。”

  说罢,裴不渡便自己出去了。顾万山也懒得说些什么,待他走后,两人才开始整理衣服。虽然一整夜都是和衣而眠,但衣服不免有褶皱,整理一下也比没得好,至少看上去还算人模狗样。

  “这里离寒阳还有多远?”沈轻舟喝了口茶,这冷了一夜的茶水冰得沈轻舟牙齿打颤。

  “要是咱们快马加鞭的赶去,或许不到十天便到了,不过现在……若是他们有意拖延时间,那就说不定了。”

  “他们图什么呢?”沈轻舟单手撑头,想到这一路要和裴不渡同行就觉得别扭。

  顾万山学着他的动作,轻飘飘的接了一句:“谁知道呢。”

  “……”沈轻舟没听出他话中调戏的意思,依旧坐在桌边陷入了沉思。

  顾万山起身到他身边,狠狠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别想了,走吧。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又少不了你的。”

  被他这么一揉,沈轻舟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居然没有了,只是平白无故地被揉出了一团火气。趁着顾万山向前行走几步,沈轻舟一头顶在了他的后腰上,撞得顾万山龇牙咧嘴次。小孩向来这么没轻没重的,这一下力气虽然不大,却撞巧了。顾万山只觉得后腰一阵酸麻,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回身和沈轻舟闹做了一团,昨日那些小脾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正当他们俩打闹得正凶呢,那位“耳聪目明”的守门人又向里望了一眼,又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出声提醒道:“二位该走了,别让裴大人等久了。”

  守门人自然不知道顾万山和沈轻舟是什么关系,只不过暧昧的情景见多了难免会瞎想。沈轻舟的长相又确实不俗,只当沈轻舟前脚走出门口,顾万山紧跟着出去时,守门人便意味深长地对顾万山笑了笑。

  顾万山早就料到了守门人会胡思乱想,但又不是沈轻舟这么想。守门人知道的再多也没什么关系,干脆就随人家去了,应了这意味不明的微笑。

  往前看去,裴不渡早已坐在了马匹上。除了顾万山的马匹外,还有人另牵了匹马,这大概是给沈轻舟准备的。

  “时间不早了,崔成玉那小子怎么还没过来?”崔成妆左右等不着自己的弟弟,便对着手下人说,“去找找。”

  “阿姐。”未等人离开,崔成玉便自己感到了。

  俩人与崔成玉接触不多,他看上去只是个比沈轻舟大了一两岁的腼腆少年,有几斤几两的实力还不知道。崔成玉见了崔成妆畏手畏脚地站着,乖乖地叫了句“阿姐”。随即又对着在场的其余人行礼作辑。他对顾万山和沈轻舟还有些印象,虽然之前那一夜崔成玉赶到时三人已经打到了尾声,但这一路有人提起他们,崔成妆必定会咬牙切齿的咒骂,自然给崔成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毕竟他还没有见过有谁能从崔成妆刀下活着离开,还能再到她的面前蹦跶。

  “赶紧上马。”崔成妆催促道。

  原来那马匹是个崔成玉准备的。

  崔成玉转身绕到马侧,不好意思地向两人笑了笑,牵走了马。

  只待大众都准备好,这才一起向南出发。起初还能望见裴不渡那两只鹰带头低飞在前,可过了没多久,便一前一后的向西南方向飞去,飞到了几处矮山之后便没了踪迹。这两只畜生不见了也好,免得一直鸣叫,惹人心烦。

  只是真的畜生飞远了,却来了更令人忧心的。

  “听闻数月前沈家的二公子离家出走,不知沈小兄弟可知道这件事?”裴不渡仿佛已洞悉两人身份,故意问着沈轻舟。顾万山之前虽然说过他们均出自沈家,但在沈家也有内门外门之分,内门之中也有异姓子弟。裴不渡可猜不准他们两个究竟出自沈家的哪一层,只不过在沈轻舟与崔成妆交手时,看那诡异的身影便知道他的轻功学得不一般,若是他们都是内本子弟,这倒也算是另有收获。

  “这件事我们也略有耳闻,只不过我们两哥都是外门子弟,连家主都没见过几面,更不用说是二公子了,怕是此时就算二公子在身边我们也认不出。”未等沈轻舟有所回应,顾万山便自动接过话,顺便眼看了看所谓的“认不出的二公子”几眼。

  听完顾万山应付完裴不渡,沈轻舟也跟着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

  两人这一番说辞,裴不渡自然是半信半疑。传言中二公子相貌脱俗,有七分像年轻时的程二娘子,虽是男生女相却不失英气。将沈家的两门绝学,承袭得出神入化。

  若是沈轻舟知道传言中他是这种形象,他也是不敢认的。沈家两门绝学,他的轻功倒还可以,只是远未到达出神入化的境界。沈家典籍中曾载着之前一位家主,行无风动,止不闻声,就算是从高处而落下,衣带也不曾有一丝飘扬,更不会惊起一层尘土,这样才称得上出神入化。而沈轻舟顶多是快罢了,而他的暗器更不用多说,他一直苦练基础,暗器最多能算入门了。而真正能称得上出神入化的地步,要无论是多么轻柔无力的暗器都能使得比玄铁还强硬,在无声无息之间取人性命。若是沈轻舟但凡有一样到了顶峰,都能做到杀人于无形,又何苦畏惧裴不渡呢。

  不过即使是传言,那么便和现实有异。

  就算裴不渡再怎么疑心二者的真实身份,他也想不到沈轻舟就是传说中的沈家二公子,而他也未曾与顾万山交过手,有什么底细也都清楚。

  “那沈小兄弟可曾知道程夫人受伤一事?”裴不渡见唬不住二人,便又将程二娘子搬了出来。

  “什么?”沈轻舟惊讶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将“受伤”二字与程二娘子放在一起。

  顾万山疑心又是裴不渡故意乱说,轻轻地捏了捏沈轻舟的手。毕竟程二娘子不是普通人,她自己本就武艺非凡,又有沈历一直陪着,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受伤的。沈轻舟深知他的意思,便开口道:“这件事确实不曾听闻,裴兄可否告知一二。”

  “我也仅是略有耳闻,似乎是在宏城内云歌会期间某夜被人所伤,具体伤势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裴不渡故意拖长腔调,观察着他二人的神色。

  沈轻舟皱了皱眉,瞪了顾万山一眼。在云歌会期间,那除了顾万山给程二娘子的一掌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谁也想不到,顾万山那轻飘飘的一掌居然还能将程二娘子打伤,这若是在平时,顾万山可是有得吹了。可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而他打伤的还是沈轻舟的亲娘。

  他们之间接连不断的眼神交流,裴不渡可看不懂,出声道:“沈小兄弟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没事,他大概是为程夫人忧心呢。我们在沈家时也是多承蒙夫人照顾,如今夫人受伤我们两个却在千里之外,要是没有裴兄还不知道此事,实在是太不应该。我们都为夫人挂心呢。”顾万山这番话把他自己也说成了心系沈家的忠心子弟,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害臊。

  沈轻舟没有出声,只想着他娘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就要准备好好收拾顾万山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