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宫

  三月份的天,暖暖中透着一丝丝萧瑟的寒意。自先皇崩逝,圣上外御倭寇,内忧社稷,终日劳累,经过三年的治理,终于国泰民安。太后也放下心来,命钦天监择了个好日子,为圣上充盈后宫。谁不知当今圣上年轻有为,是顶好的如意郎君。

  “娘亲,听说圣上下了圣喻,要选秀女入宫,这是真的吗?”郑婉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充满希望的看着自己娘亲。“你这丫头,又是从哪里听的混话,女儿家怎么能老把这种话挂在嘴上”侯爷夫人佯装生气,拉下脸来训斥道。“娘亲~~”婉儿抱着侯爷夫人的胳膊撒娇道“今晨我和嫣然姐姐去踏青,一路上的夫人小姐都在议论这件事呢,娘亲,你就不要瞒着婉儿了好不好?听说当今圣上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娘亲,你就让女儿入宫吧!好不好?”“唉~”侯爷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女儿提起当今圣上时娇羞的面庞,就觉得自己女儿真是被自己保护的太好了,完全不知道后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圣上是什么人?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困于儿女情长?况且圣上已经有一个皇后一个贵妃了,这两位可都是不好惹的。有心提点她,可是看着女儿天真的脸庞,又不忍女儿过早承担这些。只得说“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婉儿长大了,这事娘亲还需得和你父亲商议”“耶,谢谢娘亲”婉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娘亲,娘亲终于松口了,好开心,自己终于又可以见到他了。或许他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学士府。“哼,你还知道回来,又跑到哪里厮混去了?”赵嫣语看着从角门进来的赵嫣然,横眉立目的斥责道。“嫡姐”赵嫣然仿佛被赵嫣语吓到了,委委屈屈的对着赵嫣语行了一礼。“嫡姐,适才婉儿邀我出去踏青了”赵嫣然规规矩矩的答道。“哼,妄想骗我?人家是侯爷千金,你是什么货色?一个庶女,也妄想和人家嫡女搭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是你嫡姐,永远都比你高一等,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别妄想踩到我头上。”赵嫣语说完,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小姐别气,一个贱婢的女儿还不值得您生气,您马上就要进宫选秀做人上人了,为这贱婢的女儿气坏了您的身子可不值当”赵嫣语身旁的丫鬟采玲说道。“大小姐,奴才陪您去挑几声漂亮的衣服,为这贱婢生气可就不好看了。”采薇也附和道。听了这些话,赵嫣语突然想起来选秀在即,自己何必和这蠢货生气。“听到了吗?还不快滚,在这碍我的眼”。“是”赵嫣语手里紧紧攥着帕子,嘴里却恭恭敬敬的答道。

  “什么?你说然儿被大小姐训斥了”柳姨娘挣扎着从床上起来,泪眼婆娑的问道。“是的,姨娘。今早奴才出去打水,听小莲她们说的。”王妈妈也颇为心疼的道。这个三小姐,她是打心眼里疼爱,自己一生无子,且又只跟了这一个主子。完完全全把三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自从陪嫁进了这学士府,姨娘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唉,她现在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姨娘,我回来了。”听到赵嫣然的声音,王妈妈匆匆抹了抹眼泪,赶紧迎上去。“小姐回来了,可有用过膳?”王妈妈关切的问道。“还不曾……”“不妨事,奴才为您准备了冬瓜盅和芙蓉糕,奴才这就去拿”王妈妈打断了赵嫣然的话。退了下去。“然儿,我的然儿”柳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只是哭,她深深的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女儿。自己本是烟花之地的头牌,卖艺不卖身,清冷孤傲。谁知一见赵郎误终身,本以为会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谁知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为了上位娶了刘尚书的女儿,转眼把自己弃如敝履。还连累的自己女儿与自己受苦。“姨娘,不碍事,女儿这不是好好的,”赵嫣然宽慰道。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和母亲在这府里的处境。上头有嫡母嫡姐压着,下面刁奴恶仆为难,可谓是步步维艰。可是她不信,她不信命,凭什么有人生来富贵,呼风唤雨。有人却生来卑贱低微,任人践踏。这次选秀是个好机会,她一定要为自己博出一条出路,否则在这学士府便永无翻身之日了。义忠王府。“侯爷,这次圣上选秀,婉儿非要进宫,咱们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且被咱们保护的太好,不懂人心险恶。妾身还真舍不得,妾身怕……”侯爷夫人为侯爷斟上一杯茶,担忧的说道。“无妨,当今圣上并非昏庸无道之人,虽说后宫未必干净,可是她们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胡作非为,况且还有太后娘娘镇守后宫,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此次已下了圣昭,五品以上官员皆要送女入宫,我们是不能逆了圣旨的,放宽心吧”侯爷呷了一口茶,宽慰道。自己的女儿入宫,自己何尝不心疼,只是自己的儿子征战在外,后宫还得需要自己靠得住的人为侯府保住荣光,再者怕自己儿子功高震主,惹皇帝猜疑,若有婉儿在圣驾旁,便好的多了。自己侯府人口凋零,这唯一的儿子自然要好好打算,至于女儿,看她对圣上一往情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自己再派戴嬷嬷随她一同入宫。戴嬷嬷是夫人的智囊,有她在,自己也便可以放心了。

  “小容,你说圣上会不会就是那个,我当初见到的那个哥哥”郑婉儿托着下巴,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问身边的小丫鬟。“错不了,小姐,后来奴婢可是亲自去打听的,整个帝都的年轻公子哥都瞧过了,都不是。那天他身旁的小厮看着怪里怪气的,倒像是个公公,您说,除了皇宫,谁还敢用公公做下人的”小容是个伶俐的,利利落落的答道。

  听闻此话,婉儿放下心来。自己朝思暮想的大哥哥,终于自己将要嫁给他了,将要去到他的身边陪伴他了。心里有些许的小雀跃,嘴角不知不觉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样的好事,可要分享给嫣然姐姐知道,想立刻去她府里寻她。可是一想到她的处境,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小容,你替我下个请帖去学士府,给嫣然姐姐,便说我偶感不适,需她前来看望”婉儿对着身边的小容吩咐道。“是”小容答完便一溜烟跑去学士府抵消息。

  呦,别以为攀上侯府就能高人一等,在咱们这,你还是什么也不是的庶女,别妄想跟我们摆主子的架子”送信进来的守门婆子是大夫人的人,一贯的见风使舵。这次看侯府送帖子来,更是见缝插针的奚落,巴望着能讨好大夫人。自家嫡小姐都没有这个待遇,她一个庶女凭什么,她相信大夫人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忍住心里的小心思,拉下脸来,把帖子往嫣然身上一丢。“嬷嬷别生气,都是我们小姐碍着您的眼了,您消消气,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王妈妈陪着笑脸给守门的婆子道歉。“哼”那婆子拿眼斜暼了一下,扭头就走。这破破烂烂的小屋,还有个病病殃殃的,可不要把霉运沾到自己身上。

  “三小姐”看着嫣然一动不动,她吓坏了,边摇晃她边喊道。“我没事”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这种日子,她早已习惯了。打开帖子,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她计上心来,说不定,这是一个好机会。她用了握紧了拳头。赵嫣语,刘庆云,你们都给我等着瞧,我要把欺负我,虐待我,讽刺我的人,一步一步都踩在我脚底下。落幕的夕阳印在赵嫣然的脸上,是那么的决绝狠厉,突然之间,王妈妈仿佛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三小姐了,又仿佛,三小姐一夜之间长大了。

  “姐姐”看着赵嫣然进来,婉儿一下子扑过去,从小到大,她只有这一个玩伴,她那个嫡姐凶巴巴的她一点都不喜欢,还是嫣然姐姐好,温温柔柔的。“不是说病了吗?可有无大碍?”赵嫣然关切的问道。“不妨事,不妨事”婉儿眼睛咕噜噜的转。“好啊,敢骗我”赵嫣然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企图。“好姐姐,好姐姐,婉儿错了,婉儿再也不敢了,哈哈,饶了我罢,好姐姐,饶了我罢”两人打闹在了一起,婉儿求饶道。“那你说,这回是为的什么?若是说不出个好歹来,看我饶不绕你”赵嫣然佯装生气道。

  “姐姐,还记得我上次给你提过的那个大哥哥吗?我知道他是谁了”婉儿一脸娇羞的说。“是谁?”腾的一下,赵嫣然心里升出一丝不妙的预感。“就是……就是……就是当今圣上”“哐”的一声,手中的杯盖一个没拿稳砸在地上。竟是他,为什么会是他。自己能否翻身一搏全靠这一次了,她要利用他扶摇直上,不,不要,不行,郑婉儿不能喜欢他。任何人都不能阻碍自己前进的脚步。“莫不是认错了”赵嫣然整理了自己的心情,询问道。“不,不会有错的,”郑婉儿虽然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失态,但还是很肯定的说道。“既如此,姐姐必是要帮你的,听闻圣上喜欢贤良淑德,谦恭和善的女子。如今春光正好,妹妹何不举办赏花宴?一来落个恭瑾友爱的名声,二来可以借此和各家千金认识一下,以后入宫也好有个帮衬。”听了赵嫣然的话,郑婉儿也觉得很有道理。“姐姐说的是,那我便央求母亲替我向各大世家下帖子,到时姐姐可一定要……”未说完的话咽在喉咙里。“不碍事”赵嫣然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本是庶女,这些场合是不能参加的,你只管按照我说的话做,不必管我”看着嫣然姐姐难过的表情,婉儿心里也觉得很不是滋味,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庶女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