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会陪你去的

  慕容复嘲讽般地看了冷清觅一眼,不屑道:“你觉得父皇是相信本皇子还是你这个外人的一面之词?”

  冷清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底锋芒骤显:“大殿下,你未免太天真了。你以为,太子真的死了?”

  “难……难道不是吗!”慕容复心里一跳,表情微动,却仍是道:“我刚才可是看见他从这里跳了下去!”

  冷清觅冷冷一笑:“怪不得你争不过他,这么多年,他还是稳坐太子之位,枉你是皇后所出,又是楼兰国君第一个儿子。”

  “你!你什么意思!”慕容复听见冷清觅话里的嘲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清觅刚刚所说,显然触到了他心里的那根刺。

  “太子是什么手段,你我皆知。今日这般情形,太子自是势弱,但大殿下又何故认为,太子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你是说……”慕容复只觉心里一阵气血上涌,简直气得要咬碎他那一口牙齿,啐了一口,他怒骂道:“该死!这死狐狸!”

  冷清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转瞬即逝。这楼兰大皇子,果然和传言中一样的蠢。

  示意孟非上去给慕容复解了绳索,冷清觅负手站在山巅之上,声音飘渺而来:“大殿下,还请速速离开吧,再不回去,你可就回不去了。”

  慕容复舒展了一下身上的筋骨,觉得活络了些,才用一双怀疑的眼神打量着冷清觅的背影:“你为什么要放了本皇子?”

  “我为什么要抓你?”冷清觅转头淡淡地看了慕容复一眼,又回过了头,一双丹凤眼里难辨色彩。

  慕容复闻言,抿了抿唇,又看了那背影许久,半晌,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本皇子的人全部死了……”

  “孟非,带几个人,护送大殿下离开。”冷清觅淡淡开口,于是孟非便带着几个人领着慕容复离开了。

  走之前,慕容复有些晦涩地看了冷清觅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凌落一抱拳,看着自家少主,似是有些不解道:“少主,这个皇子是个好拿捏的,为何不直接利用?”

  “他后面,还有更大的鱼。”冷清觅脸上无甚表情,淡淡道:“那条大鱼,可得慢慢钓才好。”

  “少主英明!”凌落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又问道:“先行的那一队人已经守在竹林外面了,我们,何时下去?”

  “不急,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若是见人出来,也只管放行,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是那个地方而已。”

  ……

  ……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雪只觉得自己坠入了一个梦境,弥漫着飘渺如烟的雾气,依旧是那一片桃花林,依旧是那一茵绿草地,带着不真实的梦幻色彩,席入她的脑海……

  草地上,红衣猎猎的女子席地而坐,远远看去,那身影显得有一些孤寂,周遭有花开绚烂、蝶舞翩翩,而她身上却笼罩着难以挥去的伤感和孤独。

  身后似传来了一串浅浅的脚步声,白金色软靴轻轻地踩在草地上,留下一股清甜的松软青草香味。

  “师妹。”那声音很飘渺,似从遥远的天涯海角而来,让人怎么抓也抓不住。

  “相逢总有聚散,你也别太伤心了。”那男声顿了顿,看着女子回过头,绝美的脸上有着浓烈的哀伤,他有些叹息般地低了低头,本就模糊的面容更是看不清晰了。

  “师兄,我知道……我们总会分开的。”女子站起身,笑得璀璨,却又带着直指人心的哀恸,“只是没想到,离别会来得这么快。”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女子缓缓一笑,琉璃般的眼中有雾蒙蒙的水花,她从身侧取出一柄长剑,那柄剑有些看不清晰,唯一清晰的,是那一串红色的剑穗,在清风中摇曳,带着迷离的美。

  “这把剑,是师父赠我的佩剑……”女子清亮璀璨的目光落在剑上,微光中,扑闪出几分柔和,“今日,送与师兄,权当纪念。”

  “也当做……是我……一直陪在师兄身旁……”

  一梦既醒,南雪只觉头昏昏沉沉,胸腔里有着湿凉的气,直让她浑身一个哆嗦。扶着头坐了起来,南雪晃了晃脑袋,只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醒了之后,一切又全都消散了。

  费力睁开了双眼,南雪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景物,天色还是黑乎乎的,屋内没有点蜡烛,身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被褥,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周遭的一切都是用竹子做的,竹房、竹床,甚至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屋内陈设。

  思及自己被暮言沭拉下山崖的那一瞬间,南雪心里一跳,莫不是底下有什么……所以暮言沭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跳了下来?

  匆匆从床上爬了起来,南雪借着月光,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裙已然换成了一件崭新的白色罗衫。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竹房,南雪才发现此地有十几间竹房,造型简洁雅致,屋后是一排暗色的翠竹,屋前松软的土地大约五十米开外,是一处天热的潭水。

  轻轻地走向那个坐在潭水旁一块大石的身影,南雪朝着潭水背靠的石壁向上望去,上方是高耸入云的陡峭山崖,想来,他们定是掉进了这潭水之中。

  想来,崖底下是一口深潭,这里又打理的这么好,当时暮言沭让他们跳下来,定是早就有了思量吧。

  暮言沭,真的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啊。经过了这些事情,南雪对暮言沭的身份,越发地好奇了起来。

  “我……我想……我要回皇宫去了。”

  身后传来一道浅浅的声音,声音极低,暮言沭转身,便看见南雪揪着衣角一脸踌躇的样子。

  见暮言沭看了过来,南雪立马低了低头,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她说出要离开的时候,会这么的……难以启齿。

  “嗯,我知道。”暮言沭淡淡开口,声音听起来很远很远。

  南雪心里一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出口,却是不同于往常的专横跋扈:“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相聚总有……”

  暮言沭闻言,嘴角浅浅勾起,却是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我会陪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