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北冥篇(一)

  我从一出生便注定与众人不同,我是带着责任和使命出生的。我的哥哥北冥愁痴长我五岁,却不是个习武的人,娘说他体质特殊,习武会丧命。

  是以,父亲对我寄托了所有厚望,我很小的时候他便开始教我武功,带我去那天寒地冻的后山。而我的印象中,他很少对我笑,娘也极少对我笑,她常常教导我怎样练好一招一式,怎样成为北冥族的骄傲。

  我知道,当年的她是何等巾帼,何等风发,我也一直以娘为目标向前走着。

  那一年我十二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娘甚是欢喜,寻思着再过个一两年就将我嫁出去。但爹却不着急,爹说北冽没几人能配得上我,纵使是王上的儿子,将来的北冽王,他也不看好。

  前些日子听说王上下旨请能工巧匠修建一所密室,哥哥便自告奋勇地奔去了。要我说,早该如此,这牢房每每发生丢失重犯的事件王上便差我爹去追,须知一次两次还可,可这一年十多次,怎叫人不生烦。

  已有十多日未见着哥哥,今天娘很兴奋地告诉我,哥哥的设计被王上采纳了,还大肆赞赏了他一番,要他全程监工,今天晚上还要召我们入宫为哥哥庆祝。我看见爹的目光柔和了一些,虽然那张脸依旧严肃。

  我是第一次出北冥雪地,第一次入王宫,心情不由得亢奋起来,看惯了北冥庄院的清雅建筑,王宫这等辉煌让我有点羡慕。

  宴会上,我第一次见着了王上的儿子和与我同龄尚大我三个月的女儿——凛月咏粼和凛月仪珊。

  他们俩,男的不算太俊,也还算斯文;女的不算倾城,却也还清秀。再瞧瞧那老王后,与我娘比起来真叫天渊之别,难怪生不出艳惊四座的俊娃娃,若非王上尚算英俊,那我大抵会怀疑这是从山里带出的毛孩子。

  “你就是北冥绪?”凛月咏粼问我,带了些轻蔑与不屑。

  我不管他,爹教了,若是别人对你无礼,你要对他更无礼!

  他见我不理他,有了些怒意,似乎是想动手了。

  打架吗?谁怕谁!我终日追着满山的雪狐跑,已有些不耐烦,偏偏爹爹又不行我伤了它们,只许我断了它们的毛,说这样既有助于它们长出新的柔软的毛,又有助我练功,一举两得。但我也有失手的时候,若死了,爹便命安伯将狐尸拖下去拔了皮毛做狐裘,再将肉炖了喂饱全家……

  嗯……狐打多了,也想打打人了。整族的人都不敢与我动手,今天,碰到个不怕死的!我瞧瞧父亲,他没有要阻拦我的意思。

  “粼儿!”

  我正抽出流蝶镖,却听见上头老王的呵斥声传来。“不得无礼!退下!今后迟早是一家人,怎能这般无礼!”

  一家人?呸!谁与他是一家人!凛月一家除了老王之外都不是好人。别看那老王后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实则总喜欢欺负小宫女,还整日疑心哪个狐狸精会勾引王上。

  “北冥守护。”王上唤父亲。“绪儿果真有你的器宇,不愧为我北冽下一任守护!”

  北冽守护,世代传袭。若没有能担此大任的,便由能者居之,再在另一个家族里传袭。不仅北冽,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因此,父亲当年一直害怕无人承他衣钵。

  “王上过奖!再有两年,小女便年满十五岁,我便将守护之位传给她,也该与夫人享一享天伦之乐了。“父亲恭敬道。

  北冽守护的特权,在王公贵族乃至王上面前,都可以称“我”,以显示身份的尊贵,也因虽贵为守护,却仍是江湖儿女,性情多少有些不羁。

  我瞧着凛月两兄妹,如何都觉得不顺眼,日后若真成了亲家,我定避他们避得远远的。

  他们要行酒令,凛月咏粼行得我一身发寒。王家子弟,学问竟然差成这般,日后如何让文武百官臣服?日后无论何种酒宴,有他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