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十岁年少

  芳筱十岁那年,上元节之际,随谢康夫妇带出游玩。

  “爹爹,娘亲,你看那,灯,灯好漂亮啊。”小手一指,指向不知那家门面上挂着的花灯。

  “筱儿喜欢的话,待会让书伯给你买一个回来。”谢康一把抱起了芳筱,行走于众多人之间,生怕和芳筱走散了。

  “嗯。”十岁,不算小了,可谢康仍然十分疼爱这唯一的女儿。抱在怀中也毫不吃力。

  “谢康兄,好久不见。”忽的背后有人轻轻一拍,谢康回身一看。

  “上官,你回来了。”将芳筱放了下去,和朋友畅谈起来。

  林瑾牵着芳筱,陪同谢康一起边走边聊,到了一处小茶楼,方才坐定。芳筱环顾四周,没有什么新奇的了,便觉没了意思。

  悄悄附耳对母亲林瑾说道:“娘亲,我想去找楚陵哥哥玩,让鹊儿跟着我一起过去吧。”自儿时相识,就没有断过联系。

  林瑾知芳筱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便唤鹊儿前来:“好生照看,待会再回到这里,可别走散了。”让他们离去。

  路上,两个小丫头就这样手牵手,一起大步流星的奔着仲楚陵的家走去。

  “弟弟!弟弟!”走到一条小巷附近,闻一男孩在不停呼唤着,“你在哪啊,弟弟!”

  芳筱迟疑着,要不要去看看,就被鹊儿拉了过去。

  “弟弟!”一身华贵,不是普通人家。满脸的焦急和担心,应该是和弟弟走散了。芳筱这样揣测。

  “小哥哥,你和你弟弟走散了吗?要不我们帮你找找吧?”芳筱心善,还是不能不闻不问,上前一步,看清了他的脸。

  分明是不热的天,一头的汗珠,直直滴落。“给。”芳筱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了他。

  他抬头,顺着手臂看了过去。

  这个妹妹长得极为精致,灵眸若月,皎洁似雪,黛眉新月,柳飞叶落。换言之,用十足的美人坯子形容都不为过。

  但书上说,女子,红颜祸水也。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面前的这个小妹妹,长大以后,会不会就是这样的女子呢?

  一晃神,拿过她的手绢:“谢谢。”慌慌张张的擦汗,不敢再对视于她。

  “我弟弟小风,今夕十岁,比你高一些,穿的和我一样。”转瞬就冷静下来,“我爹忙着和别人谈生意,根本没顾得上小风。”他一边懊悔的说着,一边朝前走着。

  “那你们的娘呢?”芳筱拉着鹊儿跟在后面。

  “……总之我要在爹从酒楼出来之前找到弟弟,麻烦你们了。”他似有难言之隐,芳筱看得出来,便不再追问那个问题。

  “我叫芳筱,她叫鹊儿,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一边走着,也不忘顺道往街上去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一个男孩。

  “我叫尹守成,我弟弟叫尹守风。”尹守成的谈吐足以让芳筱钦佩,尽管是弟弟走丢,依然可以镇静得如此,不慌不忙的寻着路线找人。

  尹守成听这个名字,加上她的着装打扮,立马猜到了她的身份。

  “尹哥哥,你弟弟就是在这附近走散的吗?”芳筱的视线不停游走在各处,但并没有看见尹守风。

  “他平时也不爱出门,出来了就喜欢跟着我。刚才我被爹唤去,就分开了一小会,他人就不见了。”尹守成的眉毛始终蹙在一起,他不怕弟弟走散了,回家的路他自己肯定记得。就怕被人拐去卖了……

  “也许是去热闹的地方看热闹了吧,我和鹊儿就喜欢这样呢。”芳筱没有考虑太多,更加不会现在就知道这个大人的世界会如何的可怕。

  “但愿如此。”尹守成见人多,又怕把芳筱弄丢,一把抓住,“跟紧我,现在人太多了,可别连你们都走散了。”

  芳筱也紧紧抓着鹊儿,三个小孩就这样来来回回穿梭在人群之中。

  找了很久,也几乎把那一条街找遍了。

  最后来到谢康夫妇停留休息的那家茶楼外时,发现了睡在路边的尹守风。

  “弟弟……”尹守成的话来不及喊,便被芳筱捂住,作了个禁声的动作。

  尹守成点点头,明白了芳筱的用意。走过去,轻轻抱起尹守风,在芳筱的帮助下,背起了弟弟:“谢谢你芳筱妹妹。”

  ……

  “啊?”芳筱和白芍婷同样吃惊,因为在芳筱的回忆中,几乎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的。白芍婷自然是更加没有听尹守成提起过。

  “怎会?我十岁那年的上元节确外出过,可是却是同鹊儿一起去了楚陵家中,和楚陵偷偷跑到街上去了,并没有遇见过尹公子你。”芳筱仍是避讳,侧身不去看他。

  尹守成蹙眉不解:“芳筱你真的记不起了?那时候我们找了很久,找到守风的时候,他就睡在你们家一顺茶楼对面,这也不记得了吗?”

  十岁的初见,在芳筱心中荡然无存。可是尹守成却记挂在心,若非如此,岂会心心念念,岂会被此牵绊?

  “一顺茶楼?”芳筱低头思索,那一年的记忆并不混乱,可的确没有出现过这对尹家兄弟,“我自幼不曾见过几个外族同龄男子,楚陵是唯一一个。关于你们尹家的事情,也是一十二岁之后方才始知。”

  芳筱的坚定,对于尹守成来说无疑是绝大的打击,那一年花灯如海,那一年十指相扣,昏暗的街道之上,只有他们三个身影。

  如此深刻,怎会说忘就忘了呢?

  “成哥哥,芳筱姐姐今日只是来我这里做客的,那你是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的吗?”白芍婷适时挡在其中,不愿看见芳筱如此为难的样子。

  尹守成也知将才有失分寸,只好隐忍不悦和疑惑:“婷儿,听说你旧疾又犯,有些担心,便来了。”退后了几步。

  芳筱惊然,转身握住白芍婷的手:“旧疾?既是身体不适,怎么不好好休息?”那一番担忧流露的情真意切,白芍婷心里头很是感动。

  “姐姐放心,只是旧疾,也不是很严重的病症。大夫说注意调理就好,不必过于忧虑。”拉着芳筱坐下,“姐姐,成哥哥可不是有意闯进来的……”

  芳筱仔细的看着白芍婷,脸色并无异样,倒像是没有很严重的疾病。又听白芍婷替尹守成说话,个中原由她岂会猜不到?

  “你们打小就在一处,关系要好我岂会不知?只是既无大碍,近日又怎会犯了旧疾?”芳筱并不想听到关于尹守成的解释,索性略过。

  “姐姐,你且安心。婷儿有白玉和翠心监督,才没有不按时喝药呢。”这一语甚为心酸,按时喝药,难道从小喝到大的吗?汤药不离,所以这里才有这么多的香炉吗?

  芳筱心头一阵酸楚,抚着她的脸,尤为宠爱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