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山有荼伊

  “麒瑶你好,我叫伊。”醒来的时候,听到了这个声音,和阿荼的声音完全不同。

  麒瑶看去,根本不是阿荼:“你是谁?阿荼呢?”

  伊的长相清秀,五官极是精致,衣着华丽,且是南诏子民的打扮。“我是母亲大人的第一个孩子,也就是你要找的女娲泥啊。”也是少年,却和阿荼的性子截然不同。

  “伊是女娲娘娘造的第一个人吗?那阿荼呢?”麒瑶又问了一遍,伊这个名字也很有含义,她倒没仔细在意,本以为灵焦石叫灵焦,火栖木叫火栖,这个女娲泥……想想也不太可能……

  “麒瑶为何那么在意阿荼呢?伊不才是你要找的吗?”伊的身后变出几把木椅及茶几,随意挑了处坐下,很是享受,“请。”虽是礼貌备具,奈何她更喜欢阿荼。

  “阿荼难道只是女娲泥的一部分吗?虽然说你也是……”麒瑶挑了把椅子坐下,环顾一番,这里和山顶景色无二,只是更加明媚了,“伊,为什么会把阿荼放出去?”

  伊本是惬意的,随着麒瑶的发问,不那么随和了:“为什么?他不过就是我随手变出来消遣的玩偶罢了。”言语到末了时,不免有些冷淡。

  “玩偶吗?不是伊的心声?”麒瑶短短的叹气,阿荼如果真的只是他的幻象,那也是千万个孤孤单单的时候被挖掘出的,真正的他的心声啊!

  伊果然眼神落寞了,并非阿荼出不去,是他,离不开这里半步,连神识都是如此。“麒瑶,我知道,你能放我离开,对吧?”没有抬首,甚至还压低了声音。

  麒瑶恍然,究竟是谁帮谁呢?“伊,你认识灵焦和火栖吗?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按照火栖的说法,伊的表情有些矛盾。

  伊,果然摇头了:“并不认识。母亲大人造出了第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不一样的我,他们可以离开这里,去往不同地方生活。只有我,被留在了这里。母亲大人说过,将来还有我的用武之地,安慰我不要被世间的无数岁月虚耗,不要迷失了心。可是,我没等到母亲大人的再次来临,她……”伊在这里的无数日子,除了留有怀念的女娲娘娘,几乎是孤寂的。可惜,女娲娘娘已经消失了。

  “伊,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之前我找到的是名为灵焦的灵焦石,名为火栖的火栖木。他们不仅相识,还告诉我要来寻你。他们说,但凡我许下一愿,为我达成愿望之后,他们即可离开那束缚他们的神物。可,你和他们似乎并不相同。”麒瑶看向风和日丽的山景之间,明明如此平和,内心却是那般不安。

  “伊,如果可以,我真想让你离开这里,看看山下的世界,看看外面的人们。当你的朋友,陪你肆无忌惮的玩乐。如果可以,这就是我的愿望。”麒瑶一本正经的看着伊,为了阿荼,为了伊,她只想许下这个愿望:应该能实现的,对吗?

  “麒瑶,谢谢你!”伊收回了幻象,重回一片混沌之中,“他说的没错,如果是你,就一定会为我许下这个愿望,我也会尽我所能帮你的。”两指相并,点于她眉间,她不知伊这是在做什么。

  “伊,这是?”麒瑶逐步感到体内的力量在糅合分散,分散糅合。

  伊笑了,那一抹慈爱温厚,就像是女娲娘娘一般,她忽然明白了,女娲娘娘的第一个孩子,是以自己为原型的。难怪……“母亲大人捏泥造人,此泥蕴含母亲大人的神力,也可以帮你重塑仙胎。待你仙胎塑全,我就可以不受此地约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伊的表情很是兴奋,可是重塑仙胎是要花费极大的力量,这才危险了。

  “不,伊,快停下,你……你……”仙胎重塑的过程漫长,且会沉睡许久,她逐渐丧失了意识,抓住他的衣角,“伊……”再喊不出下一句话,昏沉过去。

  伊将她抱在怀中,理着青丝,哀伤之意悉数流露:“麒瑶,真羡慕你,你能有这么多待你很好很好的人。千年前他找到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不过是个妄想,却在挣扎间,创造了阿荼出来。麒瑶,真想和你再多聊一聊……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母亲大人,温柔,可亲,善良,博爱……如果可以,来日再会。”伊将她放下,徐徐站起,带着对此地的依恋,怀殇,坚定的离去。

  “麒瑶!麒瑶!”云阑和玄武冲破了伊下的结界,出来寻找之时,总能迷失在路径上。在伊离去的时候,他们竟已在山顶,看见了躺在中间的麒瑶。

  玄武快他一步抱起:“麒瑶?”触及之时,连温度都荡然无存,蹙眉不语,径自下山。云阑观察许久,地面之上,写几个字:往断心海处寻……随即跟上了玄武。

  “你们用神物究竟意欲何为?”玄武感受到了麒瑶不断的变化,唯一的解释,她被重塑了仙胎。仙胎是与生俱来的,重塑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仙胎残缺不全。她可是玉帝王母的女儿,怎么可能?

  “你管不着,你要带她去哪?放下!”云阑跟在身后,又不敢背后伤他以免波及麒瑶,也怕招来玦宁玉。

  “她是公主,为何仙胎不全?你们到底,在做什么?重塑仙胎之际,若不以于神力相护,必然堕魔,你,不知道吗?”停下横眉怒视云阑,何故置麒瑶于如此险境?

  云阑一时无以对答,只好暂行跟着他。

  离开此山,于山下某个安静的林子里放下麒瑶,运气凝神护她气息:“守着。”简单二字便不再理他。

  云阑兀自守着,设下结界。对于麒瑶的那个突如其来的劫难,他也是并不了解。只知道泪玉可以压制一时,玉帝王母也不曾紧张要解决此事……难道,不需要解决吗?

  这一次,她又会,看见什么呢?

  相逢玉露此情开,佳人有约难拒怀。

  春风得意机关尽,落魄失魂疆场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