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人心惶惶的疫病

  夜色伴着蒙蒙的雾气,行走在路上的人,不知不觉间,衣服已浸湿在露水之中。

  青沙县东门之外,以正东方向数十里,乃是天绝山脉。

  司空小梦与王小贼的来处,正是整东方向,而仙子谷以往东南方向为是,而官道则以东北方向,蜿蜒而上,径通京都。

  南王朝的京都在北方,然青沙县的东门官道,自然也是蜿蜒一番,最终通往了正北方向的京都。

  有人言,世上本无路,走多了便是路,正是如此。

  天绝山脉与青沙县之间,其实有一条从南往北的大官道,青沙县的东门,正是通往了此官道之上。

  小贼与小梦离开东门,兄妹二人携手而行,相伴作亲,自东门上了官道,则折道往北,径直往京都方向。

  然,官道者,乃马车通行之道,却非人员汇聚之地。

  何况,此时夜色之下,雾气又重,岂有往来马车,即便是偶尔飞驰而过的马匹,也不过是扬起一番尘土而已,根本不理睬路上的小贼与小梦。

  庆幸的是,在兄妹眼里,金钱可是重中之重,故而,小梦时常把金钱带在身上。

  且说,百宝袋乃乾坤一气而凝聚成的空间宝袋,此袋在武修界盛行,然而,在寻常百姓家中,却是极难得见的。

  如此乾坤宝物,小梦竟然可以将其填充完满,竟然无法装下她最为看重的毒药和疗毒圣药,是故何为?

  诸不知,一物极看重之下,也有与之相抗衡者。

  在小梦眼中,药物的确可以睥睨其它东西,可是唯独一物,却是无法让小梦轻易舍掉的爱,此物便是金钱了。

  因此,小梦自己那个饱满的百宝袋中,装载之物,不是什么珍材异宝,而是俗不可耐的东西——金钱。

  世人皆说金钱俗,诸不知,吃得人间美味时,可比高谈阔论更实在。

  小贼和小梦就是如此实在的人,有了钱,那就够了,什么珍材异宝,又有什么要紧呢!

  且说小贼与小梦趁夜赶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先逃命才是正道。

  自上了官道,崎岖山路,化作平坦大道,而如此亡命赶路,小梦毕竟非练武之人,体质又显几分不堪,不知几时,双腿酸软,而且其痛无比,脚底已磨出了水泡。

  小贼见她走路别扭,脸上多显痛苦之色,心下有疑,择地休息。

  只当脱了小梦牛皮靴子,才知缘由,那小脚已是一片血红,原来水泡破了,磨出了血,染红了脚。

  “啪——”小贼虽然心疼,可又是气得给了小梦一记锅巴,轻声骂道:“脚破了不会说吗?”

  小梦心有委屈,眼泪汪汪,却是不曾多言,嘟着嘴巴,掏出药瓶,交予小贼。

  小贼细心抹好药膏,将皮绳绑缚双鞋,挂在脖上,随后背着小梦,悠悠而行,不再拼命赶路。

  如此折腾半宿,小梦已是倦乏至极点,双臂抱着贼哥脖子,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睡去了。

  正所谓:笑里闹时妹称霸,痛间凶色真心疼。

  雾气极重,小贼把小梦给他缝制的超级大衣披在了身上,竟然能将两人盖住了。

  之前,小贼也曾问过小梦,何故缝制如此大的衣服,小梦一副我很有先见之明的样子答道:“你以后长大了还能穿啊!”

  当时,小贼还白了她一眼,问道:“你是想让你哥一辈子都穿一件衣服啊?你丫的是有多扣啊?”

  小梦对此,只是笑而不语,小贼本知她是胡闹,奈何此件大衣,当下真的派上了大用处了。

  大衣下的小贼背着小梦,一路漫步而行,宛若佝偻的老者,单是一眼,真的很难发现那是两个人,而会认为那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爷爷。

  不知行了多少路,此间不曾遇到一个人,只有左右两边,时而山影幢幢,山岭迤逦,缓缓向后漫步,小贼则以蜗牛速度,缓慢爬行。

  不是小贼不胜脚力,而是他每走一步,都是如此小心翼翼,生怕颠簸到了背上的小梦,故而才如此缓慢,否则,凭他的壁虎功,早就飞跃出数里之外了。

  一番折腾之后,雾气更重,而夜色却渐渐消失在东方的明亮之中。

  此时,小贼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村庄在官道右侧,背面是天绝山脉方向,正面对着官道。

  “先去找点吃的吧!小梦估计饿坏了。”小贼说道一声,随后朝村庄方向去了。

  清晨时分,勤劳的农民已自开始生火做饭。

  且看那画面:路边青草轻摆臂,叶尖露珠闪清舞,家家青烟美画卷,袅袅升空醒晨鹭,公鸡名声远遥拨,家犬汪吠迎远客,婴孩留恋梦乡中,慈亲已在忙碌上,多少疲倦换无忧?谁知疲倦即幸福?

  小贼背着小梦到了村庄内时,刚好在村口遇到了一户正在生火做饭的人家。

  “这位阿妈,请问可以卖给我们一些吃的吗?”小贼上前礼貌地问道。

  正在忙碌着做饭的阿妈一听,不由上下打量了小贼一番,只待认出是一个小孩背着另外一个小孩之后,阿妈不由问道:“小娃儿,你是从哪里来的啊?怎么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小贼不觉有异,故而答道:“我们是从青沙县而来,准备上京都去,经过此地,肚子饿得慌了,想向阿妈买点吃的东西。”

  阿妈听了小贼的话,不由一愣,随即脸上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很礼貌地问小贼道:“你们是不是染了病,准备上京都找大夫啊?”

  小贼见此状况,当即一沉思,立即就明白阿妈的意思了。

  “阿妈,我们没有染病,而且我妹妹是个大夫,我们只是因为治病救人,不小心得罪了一些贵人,所以逃难来了。”小贼胡诌道。

  阿妈本是农民,其心本是质朴,只听小贼如此说,心下宽慰了一些,毕竟,青沙县最近流传疫病的事情,可是传出很远的地方了。

  而且阿妈靠近小贼几分,上下打量一番,又观察了小梦,的确只是睡着了而已,不由又信了几分,只是心里有些犹豫不已。

  据说,青沙县的疫病可是很厉害的,一旦被传染了,可是各种老大夫都无能为力呢!甚至皇帝派出了宫中的御医,也未能治好疫病,可见是多么恐怖的病了。

  小贼见阿妈已经动摇,可是还是有几分犯难之色,当即解释道:“阿妈,我妹妹医术了得,已经找到医治青沙县疫病的方法了,可就是因为如此,才得罪了一些唯利是图的小人,所以我们兄妹才不得不逃出了青沙县。”

  阿妈一听,心头更是一软,暗道,真是人心不古啊!

  “小娃儿,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拿点吃的。”阿妈说罢,随即转身走入了房中。

  可是,不出一会儿,不仅没见到阿妈从房中出来,反而从房中传出了吵骂声。

  小贼心想,自己若是不来,倒也没有如此事端,自己一来,惹得人家争吵,多少有些不好,故而没再奢求能买到食物,只自顾背着小梦,转身朝村庄外走去了。

  吵闹声越来越小了,小贼已经到了村道之外,正要踏上官道,继续朝京都方向而行。

  恰在此时,小贼感觉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心下困惑,转头看时,却是一愣。

  那阿妈急匆匆而来,见到小贼转身了,立马停下了脚步道:“小娃儿,不是阿妈不卖你吃的,只是最近青沙县的疫病,害死了不少人,我家老头子怕你染了疫病,所以……”

  阿妈说时,神色也暗淡了下来,仿佛心中有何苦衷,最后黯然神伤地在地上放了一包东西,然后说道:“小娃儿,这些吃的东西,你带着路上吃吧!”

  阿妈放下东西后,默默转过身去了,而在转身之际,小贼注意到了,她正默默地抹着眼睛,似乎哭了。

  小贼见状,不禁想,不过是买个东西,怎么会哭了呢?

  如此好心的阿妈,让小贼心生好感,故而问道:“阿妈,青沙县离这里那么远,你们怎么也那么害怕那疫病吗?”

  阿妈听到小贼又问,无奈地哀叹着回头道:“小娃儿,你是不知道啊!虽然青沙县离这里很远,可是那里是大县,所以我们这里的年轻人,时常也会去那里做些买卖,可是……”

  阿妈说时,又禁不住地要落下泪来了。

  小贼听闻此处,已知个中缘由,不禁也是深有感触,望着地上了那包食物,小贼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背上已经累到极限的小梦,他说道:“阿妈,我妹妹真的可以治好疫病,如果你们这里真有染了病的人,我们可以帮你们治好,不过我妹妹已经累坏了,要等她休息好了,才能帮你们看病。”

  不为别的,只冲着那包食物,小贼如此想,故而如此说了。

  阿妈听了小贼的话,满脸震惊,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小贼和小梦不过还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而已。

  而不等阿妈开口,小贼抬眼之际,看到了远处的村庄,却见一群人拿着锄头和扁担,怒气冲冲而来。

  “把他们赶走……”

  “赶走他们,都是他们害的……”

  “赶走他们,赶走他们……”

  一群人村民来到阿妈身后,当即大吼而起,一个个怒不可遏的模样,好像要把小贼乱棍打死的架势。

  庆幸的是,阿妈张开双手拦下了村民,大吼着道:“大家不要这样,他们是大夫,他们说了,他们可以治好疫病……”

  众人听了阿妈的话,暂时地偃旗息鼓了,可是众人都带着怀疑的神色。

  “老婆子,你是不是疯了,你不知我们的儿子是被什么人害的吗?”恰时,那个阿妈的老伴上前拉着阿妈吼道。

  “老头子,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们是儿子唯一的希望,我宁愿相信他们,求你了……”募地,阿妈突然朝她老伴跪着喊道。

  此时,众人都完全安静下来了。

  此时,小贼也明白了,原来阿妈只是置身悲痛之中,故而感同身受之下,理解小贼和小梦,故而才对小贼和小梦如此好。

  正所谓,善良之人,善良之心,同病相怜,岂能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