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被拐

  每条路都有属于它的终点。

  车门外吁的一声,月泠拉住缰绳扭头说,“爷,已经到了。”

  苏小梧抬手掀开纱幔探着头看了眼城楼上“无终邑”的三个大字,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她微微欠身准备下车。

  “你打算自己进去?”洛迦渊将书阖上抬头看了苏小梧一眼,倒了茶抿了一口,复又抬眸瞧了她一眼,解释说,“这恐怕有些困难,近来无终邑查得很严,进出都需要凭证。”

  苏小梧微怔了一下,看了一眼正查验通关文碟的守军,这点她倒是没想到。转念思索了一遍他话中的意思,扭头微微拧着眉狐疑地打量着他,听他这意思似要带她进去了。

  “我从你眼中看到了不信任。”洛迦渊将杯子搁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翻了页书,抬头看了苏小梧一眼,眼中噙着浅浅笑意,上下打量了我两眼,最后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笑道,“放心吧,我对怀孕的女人没兴趣。”

  苏小梧手搁在肚子上,微微勾唇低下头。管他呢,反正进了城,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走吧。”洛迦渊对月泠道。

  马车行至护城河,进城出城的百姓皆分立两边,等着他过去。洛迦渊一手握着书,一手捻起茶盏抿了一口。看到精彩处,嘴角溢出一抹浅笑。

  苏小梧透过纱幔往外看,城门口马车停都没停,守城的将士一见马车接二连三的单膝跪地,过路的行人见当兵的都这样也面面相觑地迟疑着跪下来。

  苏小梧愣了一下,微微蹙眉扭头看着他,她知道这男人非富即贵,可没想到他的出现回让守城的士兵一个个跪在地上迎接,这阵仗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只是在无终邑认识几个人那么简单。她觉得喉咙干涩,伸着脖子咽了口吐沫,暗自思量还是离这样的人远一点好。

  “这谁呀?”跪在城门口的一个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跪在他身边低着头的男人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别看了。”苏小梧竖起耳朵待要听下去,马车已经进了城,哗然一声城门口的进出又恢复了正常,嘈杂中她隐约听到皇什么。

  马车靠边停下来,洛迦渊依旧在看书,外面月泠也没有开口。苏小梧看了洛迦渊一眼,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这是在赶人了。她舔了舔嘴唇,朝洛迦渊点了点头,扶着肚子躬身走了出去。

  月泠扶着她走下马车。苏小梧微笑着朝他点点头转身要走,月泠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儿,月泠全身一僵,手握成拳回头瞪着他。月泠并不在意,抿着唇将一只钱袋搁在她手里,转身驾车离开。

  苏小梧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钱袋,有些不明就里。抬头就见着那辆豪华的马车绝尘而去,她攥着钱袋的手紧了紧,唇角含笑,心里有一丝暖意蔓延开来。

  陌生的环境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挑战,苏小梧望着眼前的都城,深吸一口气,到了这里总没有人再认识她了!

  待要转身,一股甜香在鼻尖飘散,她心口一紧忙捂住口鼻,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模糊,“我这是……被人下了miyao了?”

  脑袋里昏昏沉沉,她恍惚又见到了咸熙。他还是那样的温柔体贴,握着我手出剑的时候,扑在我颈间的鼻息带着暧昧的粉红。剑锋一转,长剑变成了一柄淬毒的匕首,毫不迟疑地刺穿了她的心脏,眼前是他狰狞的笑。

  “你们两个还想蒙我?这丫头明显已经有了身孕,再漂亮就是一只破鞋,想让我掏个处儿的钱,门儿都没有!”尖锐刻薄的声音在耳边叫嚣,苏小梧拧着眉恢复了意识,却身子沉重睁不开眼。

  老六腆着脸笑着像只偷油的老鼠,五官纠缠在一起,他弓腰哈背地搓着说,“红月姐,你也知道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有身孕怕什么,灌点药什么都没了。况且这女人确实不错,您看看,这脸盘儿,这眉眼,可是上等货色。调教好了不得压倾城居一头?您说是不是?”

  红月帕子掸了掸凳子,倚着桌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一条胳膊搁在桌上,眼皮一抬,伸出一个手指头,“这个数!”,

  “一百两?您也太少了!大热天的我们也不容易!您看……”

  “那你们就留着吧。”红月腾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外面走,房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嗳?”老六一看这架势,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苏小梧,自认倒霉地叹了一声,抬脚追了出去,“好了好了,算我吃亏,这个数!”

  房门砰的一下关上,苏小梧慢慢睁开眼睛,头顶是大红的纱帐,灰蒙蒙的很脏,显然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枕头上深呛人的胭脂香味让她喉咙瘙痒,忍不住咳了两声,她撑着身子翻身坐起来,手不自禁地抚着肚子。她穿上鞋子四下打量了一下,除了身后的这张床,房间里只有一副桌凳,四面只有一扇门,想要从窗户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她抿抿嘴角上前拽了拽门,房门从外面锁上了。

  苏小梧深吸了一口气,摸出藏在腰封里的匕首,紧攥在手里。她消化着方才听到的话,自己是被卖到花楼了,那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个障碍!他们一定会对这孩子下毒手,想到这里,她脊背一凉,握着匕首的手又紧了紧,如果孩子没了,她不敢往下想。这是她唯一的依靠了,绝对不能流掉。

  可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一个人闯出去并非易事,季剪秋本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吃过什么苦的大小姐,就算她苏小梧有格斗技巧,也是有心无力。

  她在身上摸了摸没有找到月泠给她的钱袋。她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抬头盯着房门,心中有了别的计较。出了这个地方,她也是无处可去,再说她如今身无分文,出去之后生活都是个问题。除非重操旧业,但她现在的身体根本不容许她这么做,再者说,那种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太累,太血腥。

  相对而言,这里或许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