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棋逢对手,见招拆招

  “哦?我倒是看出来了你对这个案子有多头疼。”顾南城忽然就对余敛嘴里说的这个让他这种刑侦王牌都觉得棘手不已的案子起了兴趣。

  他倒是想知道,这个案子到底是困难到了什么程度,能让几乎从来都没有为任何案子头疼不已的余敛头一次破天荒的头疼了。

  习惯性的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白陶瓷杯子喝了口水,顾南城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四仰八叉像一只章鱼一样躺倒在病房沙发上毫无任何形象可言的余敛。

  要是让一向对这个余敛当偶像看的安谨欢知道了在学校里威风不已的余敛教授这时候的这幅德行,只怕安谨欢不仅会把余敛拉到黑名单,估计这辈子都会把余敛鄙视到死。

  这么想着,顾南城忽然扭过了头,看见的却是意料之中的明显沉浸在睡梦之中的安谨欢的睡颜。

  他记得,睡觉时所作出的动作永远都代表了一个人的内心,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们才会放下戒心,放下伪装,看着安谨欢像一只虾米一样紧紧蜷在一起的模样,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缺乏安全感。

  顾南城忽然想拿出手机把她这幅样子拍下来,他倒是挺想看见安谨欢气急败坏的模样。

  “顾南城……”余敛见顾南城又扭过头看着病床上的女人,一脸无奈的喊道。

  听着余敛那明显就是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声音,顾南城觉得他现在有必要先让余敛出去吃饱了在进来,否则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他虐待了A大大名鼎鼎的余教授。

  “楼下有食堂。”顾南城指了指楼下,又端起杯子再度喝了口水。

  食堂?他说食堂干什么?自己又不饿。

  “我不饿,我都快头疼死了。”

  “出门左转,上楼脑科。”

  余敛:……

  叹了口气,余敛坐起身,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瓶水,一边拧开瓶盖,一边无奈的说道:“唉,算了算了,我还是继续头疼吧,你一个病号应该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

  余敛并不知道的是,顾南城在听到好好休息的那一刻,那张棱角分明,面色冷峻的脸却忽然露出了一抹冷笑。

  呵,好好休息,他到是也想好好休息,只可惜某些人总是不想让他落得安宁。虽然没有做到趁他病要他命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

  喝了口水缓了缓,余敛心里虽然还是依旧没有什么头绪,但是也不好意思在从这里打扰顾南城休息了,毕竟……他好不容易因祸得福能够好好休息一阵。

  “我走了。”

  “记得跟叶良泽说你要调人,就说是我说的。”顾南城扭过头看着站在门口手已经放在门把上的余敛,冷冷的说道。

  “嗯,我会的。”余敛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余敛走了,此时此刻病房里就只剩下睡得正香,暂时不会醒来的安谨欢,以及……心事重重的顾南城。

  其实他何尝不想像这个年龄的人一样简简单单的活着?只是他毕竟不同于他们,身为顾家人,他生来就被赋予了很多不得不接受的东西,例如责任,例如军队。

  或许在别人眼里,年纪轻轻的他就已经靠着自己的能力,踩着顾家的所铺垫的基础,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是很令人羡慕不已的。

  可是谁又知道,在他拥有了这个在别人眼中位高权重的位置的同时,他又忍耐着多大的痛苦,他们顾家人,生来就被赋予了不同于他人的身份,所以……自然也要相应的付出代价,例如每一个人都应该有的童年,例如每天忍耐强于别人许多倍的压力……责任越大,压力越大,痛苦也越大。

  只是这么多年,他早已习以为常,他毕竟……已经熟悉了啊……

  “宋扬,还不出来么?墙角可不好听。”看着病房门外若隐若现的一道人影,顾南城冷笑着说道。

  “当然不好听,只是怕你顾少将不让我进去打扰这软香温玉在怀的温馨气氛罢了。”被顾南城一下子就认出来的宋扬自觉无趣,推开了门意味深长的看着还在睡觉的安谨欢,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宋扬眼里的那一丝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却还是被目光锐利的顾南城捕捉到了他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讶异之色。

  他所知道的顾南城不是从来都不碰女人的么,就算有人主动献给他他都会一脸鄙夷的走开,怎么今天就这么愿意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人睡了他的病床,他的洁癖都去哪了?

  即便他和顾南城是敌对关系,但是他还清楚的记着一件事,因为这件事,当初第一次和顾南城交手的自己输的彻底。

  说到底,还是自己低估了他的能力,哪怕自己为了陷害他把性感诱人的美女都已经送到顾南城怀里了,按理说,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是不可能不动心的,即便是他,都不一定说自己不会动心。

  可这个顾南城却偏偏就是个意外,即便是这样的美人在怀,他都一点也不动心。

  但是现如今这种情况,却真真的让他大开眼界,又怎么不惊讶?

  “呵,这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让你一个出了名的重度洁癖接近。”宋扬倒也不含糊其辞,直接直奔主题,明面上听着是问候,但实则却是暗暗的嘲笑,顿了顿,宋扬又往这边走了几步,补充道:“别告诉我你的重度洁癖忽然就好了。”

  跟宋扬交手这么多回合,早已对他知根知底的顾南城怎么会听不出宋扬语气里的嘲讽。

  自己的洁癖好了么……

  宋扬是不是早上没睡醒?竟然连自己洁癖好了这种没头脑的话都能问的出来,洁癖好了?怎么可能。

  顾南城略带鄙夷的憋了眼一脸好奇的宋扬,什么都没说,那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看上去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水杯,但实则却早已飘到了宋扬的手上。

  他怎么可能会信宋扬会是真心来看他的?要是说他是真心来杀他的他到是信,不过……就凭他……能不能成功杀死自己还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面对宋扬,他还是那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宋扬要不是听到了某些事故意打着来看望他的幌子来探探虚实的话,根据他对宋扬的了解来看他才不会过来。

  “怎么可能?我要是洁癖好了,那么你裤子就不会湿了。”话落,还没等宋扬反应过来,顾南城一扬手,手里水杯里的水就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直的撒在了宋扬明显就是价值不菲的西装裤上。

  等到宋扬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即便宋扬反应和后退的速度再快,水都已经不偏不倚的撒在了他的裤子上,晕染出一片又一片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深沉的墨色。

  “你……你……真是输给你了。”宋扬虽然气不过,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顾南城的身手因为骨折收到了限制,可是他的速度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快,快的自己都无法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想到,一个明明比自己小了不知多少岁的顾南城,身手和大脑的反应速度却都是自己不可预料的。

  每回面对顾南城,宋扬可以说他就像面对着一只老谋深算却又狡猾不已的狐狸一样,摸到的,永远都是它的尾巴,一闪即逝。

  然而对于顾南城来说,宋扬虽然算不上是怎么厉害的人物,但是他的阴谋计策却永远都让顾南城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好不容易棋逢对手,他又怎么能不见招拆招。

  宋扬终是气不过顾南城竟会这么做,但其实这也证明了一件事,顾南城依旧是重度洁癖,而他对这个女人,恰恰好免疫,或许……

  这么想着,宋扬充满了计谋的双眼又不由得看向了还在睡觉的安谨欢。

  或许,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弱点。抓到弱点,一击致命,这向来都是宋扬在面对敌人时最喜欢做的事。

  只可惜,无论他派出多少人去找顾南城的弱点,结果都无非是两个,要么是他派出去的人被发现,死了,要么是回来了,没结果。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顾南城的弱点的话,那么他还真有可能凭借着这个女人反赢他一盘。

  看着手里端着白瓷杯子,一点病人该有的苍白和颓废的气息都没有顾南城,宋扬忽然冲他诡异的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又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宋扬推门走了出去,顾南城这才慢慢的抬起了头,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直直的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薄唇微启,比以往还要冰冷数倍的声音缓缓飘荡在整个病房之中:“我怎么可能,让她成为我的弱点,我又怎么可能,让你轻而易举的抓到她来威胁我……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果然还真是痴人说梦呢,阴谋计策什么的,他还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一会看一眼安谨欢一会又瞟一眼自己是在想些什么?没错……他是不对安谨欢洁癖,但是这似乎并没有说明她,一定就是自己的弱点。

  但是现在的顾南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在很久之后,安谨欢……却彻彻底底成为了唯一,也是最致命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