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姜隐容自己思忖了好一会儿,吩咐了袖音准备宫辇往虚若斋去。

  姜隐容也不吩咐宫人通报,兀自打了帘子进去,正巧元韶音正摆弄花草,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边含笑,言道:“娘娘是稀客,这些年也没来过臣妾这儿几回,最近却走得多了。”

  姜隐容便笑着看了她一眼兀自落了座,合蛰十分有眼色的上了老君眉,姜隐容品了一口茶才道:“你既然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本宫为何走这一趟呢?”

  元韶音见她这么说便放下手中的东西也落了座,打量了她许久,好一会儿才道:“臣妾以为娘娘这么沉得住气呢。”

  “如今也太不安分了。只是十分可恨,本宫却拿不到究竟是谁。”姜隐容眸中闪过丝丝的烦躁,叹了口气说着。

  元韶音却是笑了笑,惹的姜隐容侧首看着她,才听她说道:“容婕妤有心与娘娘生分并不足为奇,这么多年了她也没能有什么出息,母家送了她入宫原是想瞧着她得势,好光宗耀祖也帮衬家里些,如今的光景,怕是不大能够。可若只说是如此又不大是,这些年她也没有与娘娘生分了,处处仍是小心的帮着,断不至于如今各宫才知道她与娘娘亲近就生分,岂不是给自己找灾吗?只怕是。。。”说着微微一顿,也回看了姜隐容一眼,又笑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娘娘不知道的事情吧。”

  姜隐容听她这么说不由蹙眉,可究竟又是何事呢,她竟然半分头绪也没有,想了许久才问道:“你的意思,有人暗里使了圈套?”

  元韶音轻轻划动茶盏瓷盖,微微摇头,片刻言道:“臣妾若是能拿得准便好了。”微微顿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旁边的白瓷瓶,笑道,“臣妾记得娘娘偏爱彩瓷,其实若是瞧瞧这白瓷,也无不好的。不过是娘娘瞧着它太素了些罢了。这便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了。”

  姜隐容看了她一眼,轻阖了眼眸,片刻又道:“其实你看的透彻的很,当初把于音放到明秋堂去,原是想着不至于太涉入这趟浑水,总能离本宫亲近些又可自保。可是你瞧瞧如今呢。本宫竟是越发想不明白了。”

  但见元韶音含笑摇了摇头看着姜隐容,道是:“娘娘以为,这深宫里有可信之人?你我二人如今长谈,也不过是各自为各自谋划。臣妾为将来谋算,淑妃既然帮不得,总不能最后把自己搭进去。娘娘为地位算计,淑妃是绊脚石,可是娘娘莫要忘了,娘娘上头,可不只有淑妃一个。何况,把婉仪放到明秋堂,难道就一定是对的吗?”

  姜隐容心下一惊,便听元韶音又说道:“臣妾虽然不理这些事,却不是不知道。容臣妾问一句。”见姜隐容点了头,才又继续道,“端淑仪初回宫时,娘娘虽然摆了宫宴。但臣妾听闻,早几日时候黄海全跟娘娘说要着手准备着淑仪回宫的用度却被娘娘斥责了。娘娘且不必管臣妾是如何得知的,只说依照往日娘娘对淑仪心疼的那个样子,这却又是为何?”

  见姜隐容许久不语,元韶音勾笑又问道:“淑仪回宫前不久,娘娘在长乐宫跟太后娘娘起了争执,后来被夫人请到了蒲云斋去。后来就有了斥责黄海全的事儿。臣妾斗胆问一句,夫人说了些什么?”

  姜隐容瞧着元韶音的模样,思忖了好久,悠悠的言道:“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

  一句话便让元韶音面色一僵,许久不语。姜隐容却是眸中黯了几分,言道:“若是按照你的说法,只怕,本宫这么多年来,对付错人了?”

  元韶音却不由的失笑摇头,须臾言道:“臣妾幼时在王宫里头曾有过一个十分尊敬的姨娘,后来被父皇赐死了。娘娘可想听一听?”

  姜隐容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她,元韶音想了一会儿便开了口:“臣妾听母后说过,那姨娘自打入宫后便十分谦和,分毫不争,却反而极受父皇敬重,后来诞下了皇子,父皇便让她开始帮母后打理后宫事物。却正是从那之后,父皇的子嗣,父皇的宠妃,病的病,死的死,一个个的阴谋一个个的圈套,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性。其实也是她命不好,若不是那一日她太过不仔细,被我瞧见她吩咐下头的太监推了父皇新宠的一个才人到湖里头,她在父皇母后眼里,依旧是那个带人宽和的静妃娘娘。”瞧着姜隐容眸中的震惊之色,元韶音斜睨了她一眼后,问了一句,“娘娘可觉得,臣妾那位姨娘,听起来万分熟悉呢?”

  元韶音说着,手一伸便指向了蒲云斋的方向,嘴里悠悠吐出几个字:“小心,为上。"

  姜隐容神思恍惚的离开了虚若斋回到自己殿里,反复思量元韶音的话,终于理出了些许头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