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居然是太子

  画舫相连,宛若长舟,舞女歌姬,仿若云集,文人墨客,犹似星繁,抬眼,群山绵延,青蓝相间,愈往上,云雾缭绕间难辨虚实,隐隐绰绰,好似登天去。青山如带迤逦出一弯清水,似碧绸撒下,环州而过,这便是此刻眼前青阙湖畔映入眼帘之景。而祈玄墨的手正环着我的腰际,他不言语,我也就偎着他不说话,真的很难想象,身畔这个男人居然会喜欢我,虽说有几分不真实,可是他的蓝衣隐隐透着的体温,还有腰际那只有力的手,在提醒我这不是梦。

  “为何选择跟我走?”

  头顶清冷带着磁性的嗓音,因靠的近些,听得分外清晰,然而,我答不出,是因为这个男子长得更加俊美,还是因为他的清冷是他卓尔不群,抑或是因为他身上不能隐匿的摄人之气?我不知道,所以我只是摇摇头,温柔答道:“我愿意而已。”

  明显感到偎着的身子明显一僵,继而腰际的手收得更是紧了,可是只是那么一瞬,他放开了我,挥挥衣袖正色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轻笑,虽说我见过很多美男子,可是我哪里知道别人的身家呢?我见过他仅仅数面,我哪里知道呢?刚要出口,忽然止住不说了,心中困惑了,是啊,我和他仅仅见过几次而已,我真的喜欢他么?我对他一无所知,这能算是喜欢么?

  连忙站直身子,矮了矮恭敬作礼:“紫涵明白了,多谢祈公子解围。”

  半晌我听不到头顶的回答,抬起眼睑,对上那双半眯的凤眼,靠着近,所以我能很是清晰地看清他的脸。仿若玉雕刻而成,精致得无可挑剔,即使这般近,即使他眯着眼,眼角也看不到一丝褶皱,要么是年纪尚小,要么是保养太好吧?我又一次胡思乱想了,完全忽略了那打量的目光。

  “苏姑娘,我只是在问你,你知道我是谁么?”

  柳枝轻轻摇曳,他探出竹节般的玉指,随意捏起一绺,侧目看向我,目光深邃难测,薄唇微抿,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样的魅惑力委实大了些,偏过脸,不再去看他,只是望着远处的云雾山水,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知?那姑娘随我来,仅仅只是爱慕于在下?”他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白瓷般的面容却似有乌云满布,手中的柳枝也“啪——”的一声应声而断,叫我心里一紧。

  我一下子看不透他了,准确来说,我从来不曾看透过他,他究竟是谁,从哪里来,对了,是京都人。既是如此,那定是身份不简单,看模样,许是弱冠之年,这般年纪,当朝大臣只有五位家中有这番年纪的儿子,其中有一位是云伯伯的儿子云青风,自然只剩下四位。刘尚书的儿子生性风流,常年眠于花街柳巷,由于是家中独子,刘尚书甚少管教,相传现下已是尖耳猴腮的模样,自是不可能这般俊朗。郑户部的小儿子不喜出行,倒是嗜睡,所以身材已然发福,自然不是。雷将军的二儿子随父亲征战南北,少年英雄,皮肤绝不可能这般白皙,那么只剩下宋吏部的四公子了,人长得俊美不说,传言还是京中第二才子,仅次当朝太子,莫非是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轻声笑了笑:“或许、我不该称呼你为祈公子吧?”

  他松了柳枝,有些兴致颇高的看着我:“那依你所见,在下应当姓甚名甚?”

  摆摆手,我咬咬下唇,在脑海中搜刮一番,无果,只好答道:“叫什么名字我不知晓,但是我知道你应该是吏部大人的儿子。”我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心中更加确定了,便把之前的分析拿出来显摆了一番,见他眼中赞许之色愈甚,便忍不住有些飘飘然的笑了起来:“怎么样?紫涵可是猜中了?”

  祈玄墨轻轻颔首,清清冷冷的嗓音,带着警惕与防备:“这般说,可见你对当朝局势倒是知晓一二,这般看来,你父亲与你定是说过些什么。小小一个青州知府,居然胆敢探查朝内局势,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

  听他的语气,心中所想更是确定,我当然不能拖累爹爹,这些都只是我听来往的官商闲谈说的,故而很是不满,立马反驳他:“你不要妄下定论,好不好?即便你是吏部大人之子,也不能这般目中无人。我爹爹是一方知府,勤政爱民,规行矩步,恪尽职守,从不行错,你怎知就是他打探的?更何况,你只是一介草民,便是我爹爹打探的,又哪里轮到你评头论足!”我一时怒极,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话会不会把他惹怒了,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干脆闭上眼,美其名曰“闭目养神”,事实就是装死。

  他挑起我的一丝鬓发,在手中随意把玩,吓得我不由得睁眼看他,似乎我张扬跋扈的样子没有气到他,那双凤眼笑得弯成新月,水光潋滟,如有星辰玉碎其中:“一介草民?”

  我下意识地眨眨眼,不解的看向他,这是在为自己的身份得意么:“难道不是?”

  “那又如何会是?我乃当今太子,又怎么会是吏部之子,更名别姓呢?”

  原来遇到的两位男子一个比一个身份不简单,前一个是现今江湖第一世家的笑楚山庄的,呃,还不知晓具体是什么身份,而眼前人却自称是当朝太子,这般说来,似乎也是,当朝的南皇的确是姓祈,能与皇帝同姓者,非皇室子弟即王世家族,如若果然,实在不可小觑。

  我双手环抱,学着容逸那厮惯常的动作,很是不信地睨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如若还是不信,不妨给你看件物什。”

  薄唇轻轻勾起,漾出一丝笑意,却仿佛春风初度,花香四溢,沁人心脾,浸溺其中,难以自拔,袖摆轻轻一挥,一件金色物件呈光逆闪,向我掷来,我赶忙上前伸手接住,伸开手掌,只见那块金牌光体精纯,一看便是纯金打造,牌身是双龙浮雕,最重要的便是那双龙下的几个烫金大字,分明写着:“龙祈太子令。”

  那太子令握在手中,一下子捧也不是,丢也不是,心中更是七上八下,他、真的是太子!怎么办?训斥他也就罢了,“一介草民”和“当朝太子”混淆一谈,这摆明了脖子上的脑袋是难保了,我干干一笑,双手呈上奉了回去,谄媚一笑:“原来真是太子,这太子令还是您自己收着比较合适。”

  祈玄墨伸出葱段般的手指,捏起令牌取了回去,不知可否只是我的错觉,只觉那一瞬间心痒痒的,那饱满指腹不过从皮肤上轻轻刮过,便觉得全身一阵电流穿体而过,酥酥麻麻,脸上不觉已是绯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