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逼死师伯(上)

  巡抚衙门两旁悬挂八盏风灯,灯光摇曳下分别站立着八名卫士和一个小头目。这些人全是身材魁伟,年富力壮,清一色的锦衣疾装劲服,每人一口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显得阴森吓人。

  于鸣不以为意,大模大样地往门前一站,掏出他那个作为信物的盒子递给一个卫士头目,吩咐他速速送给琅桦。

  那个小头目想必也是绿林出身,只是打开看了一下,脸上颜色陡然一凛,小心翼翼地盖上了盒盖,躬身奉还给于鸣,随着单膝点地,口中说道:“三天前郡主已吩咐下来,说你老这几天准到,要小的们随时准备接驾。请随卑职入内。”

  于鸣的大手一抚胡须,对小头目说道:“不用你费事,老夫自会找她。”说罢,昂头阔步地走了进去。

  这时,已是二更时分,衙门里鸦雀无声,所有屋内都黑沉沉的,并无灯光。唐以辰远远望着,知道虽然明面上不见一人,但那每个黑沉沉的屋内都住着剽悍骁勇的禁军侍卫。据说,现在琅桦手下已调集了一千五百人左右,这可足一支不容轻视的劲旅。听说如今凡是能当上禁军的人,除去要有一身卓绝的武艺、会打喑器之外,还必须具有高超的轻功,她的这支人马,几乎敌得过百万大军。

  厅堂内灯烛辉煌,一个年轻俊秀书生模样的人高踞正中。两旁站着五个奇形怪状、长似竹竿的大汉,身侧侍立着两个年近半百的老者。

  于鸣离厅前老远,琅桦已站起身来,一拱手说:“我掌门师伯驾到,劳各位随我出迎。”话刚落音,所有的人一齐答应了一声:“是!”

  正当屋中众人刚想举步时,于鸣已哈哈大笑说:“桦儿,你忘了?老夫不喜俗礼,免了吧。”嘴里说着,己进了大厅。

  别看于鸣叫免,琅桦还是上前参拜了师伯,请他入上座,自己则在下首放一把椅子相陪,作为朝廷的皇族,这般礼遇武林中人实属难得,这一方面是,琅桦对自己的师伯感情不错,更重要的是做给他这一屋子的属下看,自己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小郡主。

  谁知刚刚坐定,于鸣就哈哈一笑说:“桦儿,你这次来到江南,是捉拿了一个妇人吗?”

  因为于鸣快人快语,开门见山地就问了出来,琅桦不由得一怔,笑着回答道:“哦,刘夫人吧?是魏大人抓的,之后就由我接管了”

  于鸣喝尽了一杯茶后,含笑道:“你一个堂堂皇家郡主,禁军统领,何必和一个老妇人过不去?干脆把她放掉算了。”

  琅桦是何等的机敏狡诈,见大师伯不仅问到了刘夫人,好象还很关心这挡子事儿!这就引起了她的警惕。及至听到于鸣要她放掉刘夫人,心中不由一动。但她混迹官场,性格阴冷沉稳,心中虽然疑云顿起,但脸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地说道:“大师伯有所不知,这老妇人是犯官刘恒之妻。她丈夫大逆不道,已畏罪自杀。如今两江水陆提督魏大人也被刺杀,说不准跟他们有关系,所以把她抓捕扣押,不日解送进京,交摄政王亲自审理呢。此人干系重大,不好轻放。”

  琅桦因为一向对这位掌门师伯敬畏,这番话说得也是委婉有条理。哪知于鸣一向任性,一听她说人不能放,不由双眉一皱,沉声说道:“什么干系重大不重大的?我叫你放,你放了就是。”

  这话就有些蛮横无理了,东方华在一旁怫然不悦,说来他的武功虽比不得于鸣,但他心底本来就看不上他因为琅桦的缘故,大大咧咧居高临下说话的样子,如今这般说话,更是不讲朝廷法度看在眼里,虽碍着琅桦的面子没有开口,不过面上已经不喜。

  愣了半响,琅桦却柔声叫道:“师伯,你老人家一向不结交官府,和犯官刘恒更是一无来往。今天是受什么人所托,管上了这挡子闲事?”

  于鸣在铁扇门说一不二,他一直也把琅桦当做自己的小辈,一听这话,有些不耐烦,火爆爆地说道:“我受何人所托,这不关你事,我已答应了人家,这是非放不可。你也知道师伯的脾气,我说出的话,许给人家的事,是绝对不能收回的。”这也是于鸣大意,一急之下,竟然把话说绝了。

  这句话一出口,琅桦的玉面好像突然一变。不过,那只是一瞬之间,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她含笑说道:“师伯,放人的事好说。我已经托师娘去请你老来此,协助我对付几个人物。不料,你老已经提前来到了。”

  于鸣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手下管的是皇帝老儿的禁军,有什么样的人物你收拾不了,还要老夫相助?”

  琅桦赔笑道:“师伯,这一次我的对手是武林中的天心门。”

  听到这里,于鸣精神一震,坐直了身子,突然说道:“武林中虽盛传天心门人才济济,肖秋号称无极仙翁,在武林地位超然,新一辈中也有十二岁就名震江湖的嗜血苍鹰唐以辰,虽然如此,我可没有听说他们和官面人作对,何况你是皇家的郡主,他们怎么能惹上你?”

  琅桦恨声说道:“我多方打探得知,犯官刘恒之子刘枫就是天心门新一代掌门的继承人。为了帮助他,天心门不惜和朝廷作对。我手下的人连连失利。所以,非是你老和我师父出头不能对付他们。”

  于鸣,沉吟良久,好象才下了决心似的,缓缓地看了琅桦一眼说:“我不会帮助你和天心门作对的。不仅如此,连你的师父,我也不会叫他管这种事情。你一个金枝玉叶,当什么禁军统领,舞刀弄枪的?依我看,乘此机会不干算啦!免得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听了于鸣的话,琅桦的面容陡然惨淡了一下,声音也提高了一些说:“如此说来,那求师伯出面的肯定是天心门的人了。”

  于鸣胸无城府地答道:“桦儿,你真聪明,所料不差,老夫正是受刘枫所托而来。”这句话尚未落音,就见琅桦的两道秀眉一竖,眼神突然透出一股子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