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喜庆的婚礼却载满悲伤

  自此她便是他的奶妈。幸好夫人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疼爱,从怀抱的婴孩到咿呀学语,她站在一旁听亲生儿子叫别人娘亲,心中不免神伤。

  转眼十余载在她默默的注视下,他已长成个大人。

  从夫人病重他四处寻医问药,再到夫人离世,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跪在灵堂守孝。

  曾经的齐家大少,形势急转直下被少主挑断脚筋,囚禁碧暇湖受尽冷落,二十年风风雨雨各中辛酸只有她最清楚。

  她从未奢望有朝一日能被他叫一声娘亲,只要不怪她有这样一个不能见人,卑微的生母便心满意足。

  只要在身边看着他娶妻生子,成个家就算死也瞑目了。没想到在她有生之年,他身披红袍将要娶妻的大喜日子里,会叫自己一声娘。

  “孩子,娘亲对不起你。让你......”奶妈泣不成声,哽咽的不能言语。

  “娘亲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水溶握住奶妈苍老的手,含辛茹苦伴他左右。当年大夫人直到死也没对他说出自己的身世,他明白这是对他的爱,怕他身受打击毁了一生。

  大夫人想把这个秘密一并带到棺材里,可事与愿违。残酷的事实仍被血淋淋地揭露时,一时间的污言秽语弥漫整个齐家大院。他不是没有怨过,甚至是恨过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母亲。

  碧暇湖漫长的禁锢,时间是最好的疗伤灵药,也是最能让人梳理来龙去脉,悟出人生对错是非。他开始面对残酷的事实,如果这是上天的安排,独属他的宿命,他接受。

  他很久就不再怪她,只是一直没能有勇气来打破现状,有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下。

  今天,他突然觉得奶妈苍老了许多,她默默为自己付出一切,用她年迈的身体求齐朗烈不要伤了他;用她生有老茧的手为他梳头,整理衣袍和喜上眉梢的神态。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今天是假成亲新开始,他要和明媚去游历天下,他要认这个娘亲从此一家三口美好地生活。

  明媚像具掏空心肺的人偶一样任由桂娘穿着喜服。

  她幽幽地问,“桂娘你还记得素容女夫子吗?”

  “记得,小小姐。”

  “她是坏人吗?”明媚还记得她的女儿死了,是哥哥杀的吗?

  “不是,她有她的道理。”桂娘将珠簪戴在她的头上回答说。

  “哥哥......是坏人吗?”

  桂娘为明媚穿最后一件衣服,“当然不算,尊上有他的处事原则。”

  明媚暗暗想着,‘当年我的全家是不是也同样像素容女夫子一样,触犯了他的原则才被杀的呢?’

  “你说素容夫子不是坏人,可是她死了?”

  “小小姐,这世道很难说清楚的。好人未必就不做坏事,坏人也有可能做好事的。”

  “她不应该为女儿报仇吗?”明媚记得素容夫子想念女儿的泪是那样的悲痛。

  “不是不该,而是用错了法子。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也只能忍。伤及无辜是万万不该做的事情,试想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也都像她那样报复杀人,可曾有个尽头啊。”

  桂娘见小小姐神情不似往常以为是待嫁女儿心的不舍,虽说是假成亲,这拜堂、喜服、三媒六聘可全都是真的。身临其境自然要沾染上些忧伤,好在婚礼结束送走水溶公子一切都如昨照旧。

  水溶来到喜堂,看布置招呼客人的都是带刀侍卫。宾客都是各家主事,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场面却不见齐家父子,他心中疑虑更加增重几分。

  他担心明媚便来到后院,桂娘正掩门而出。

  “桂娘,婚礼恐怕有诈。”

  桂娘心下一惊,随后水溶又说道。“你快去请城主大人来压阵,量齐家也不敢动手脚。”

  “我这就去请尊上,可小小姐她......”

  “桂娘快去快回,在下就算拼上性命也会保护明媚。”

  夜珣躺在浴池边汉白玉的石阶上,一手垂于池中,一手枕于脑后,昏昏沉沉也不知何时睡着的。一头红发随意散了一地,红与白的交相呼应像是血缓缓自上而下流淌下来。

  夜珣拿定主意,另他难以抉择的二选一他都不会选,他从来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以往、现在、将来都不例外。‘齐朗烈你惹怒了不该惹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要付出沉痛的代价。’

  “尊上。”沉重的木门伴随着急切的叫喊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