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虞婆

  从上次和万俟怜风提过要走的事情后,北海冰宫的防范加强了许多。

  这一个多月以来,就是一向来往随意的陆湘湘也发现自己竟然连自由出入的权利都被剥夺,不由地心头大恨,却也莫可奈何地日日在寝壂中虚度光景,一想到无名氏送来的消息,就又焦躁不安起来。

  杏儿清脆地声音从外面传来,“少夫人,虞婆来看你了。”

  虞婆?

  陆湘湘愣了下,才想起这虞婆便是她刚刚到北海冰宫时见到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据说是万俟怜风的乳母时,怒从心头来,“不见!不见!你记着以后凡是和万俟怜风那个混蛋有瓜葛地通通不见!”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张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嘴角衔着抹淡淡的笑意走了进来,“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定是那个混小子欺负你了吧。这可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大不了我老人家帮你教训他一顿可好?”

  杏儿知情识趣地在外面把门带上。

  陆湘湘看她笑的和蔼怒气已经散了五六分,再听这话,仅有的一二分也变成了浓浓的委屈,看着虞婆笑吟吟的模样,眸子里沁出一层薄薄的水雾来。

  虞婆走到她身侧,拽起她的小手,拉着她向厅中的长椅上坐下,经过那燃着的香炉时,眼瞳中闪过疑惑不解地神色,看向陆湘湘时那抹惑色便重归于无尽的暗黑之中,只是语气中有了些急迫,“湘丫头,这香炉中的香料不知是从何而来?”

  陆湘湘随即望向那缭绕的香火,才道,“是婆婆前些日子命人添上的,说是能安眠,不过也的确是挺有效果的。”

  虞婆当然知道忘魂香,这可是当年她与药老共同从忘魂花中提炼出来的,如今嗅来倒像是掺了什么杂质在其中,不过转念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香的味道有所改变倒也在情理之中,也就不再多做他想了。

  “我说呢,这香味怎地如此熟悉,呵呵,对了,丫头,刚刚进来时见你发那么大的脾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事,陆湘湘更是一肚子委屈,“我都快闷死了,万俟怜风那个混蛋还不许我出去,您说他是不是也太可恶了!”

  “就为了这么点事大动肝火,你呀,就算现在不想理会他,也得替自己的身子考虑啊,毕竟现在你又不是一个人了。”

  陆湘湘看着虞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她,“婆婆,你不会也觉得我有身孕了吧?”

  “难道不是么?虽然那个死老头子人品不怎样,但是医术上的造诣,却是无出其右的,他即便年纪再大也还不至于把一条最为明显的喜脉把错。”

  陆湘湘顿时蔫了下来,悻悻地问道,“婆婆,我问你有没有那种,那种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怀孕的方法?”

  即便见过无数风浪的虞婆见陆湘湘此刻问出这样的话来,面上也是有些羞赧地颜色,“这,这个应该不可能吧?”

  陆湘湘拍案而起,高呼道,“那就对了嘛!”低头看到虞婆满脸惊诧的模样,尴尬地坐下,“我的意思是既然如此,那我怎么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怀孕?所以这件事现在这种局面是如何出现的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绝对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虞婆半晌才从她的话里总结出一个意思来,不由地出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和风儿未曾有过夫妻之实?”

  陆湘湘面色一红,却也是点了点头。

  毕竟她一年孝期未满,也是宫中众人皆知的一件事情,倘若不是那一晚,或许也不会凭空生出这么多的波澜。

  虞婆看向陆湘湘时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那缭绕的香火,心中莫名地一震,猛地站起身来,朝着那摆放香炉的香案走去,仔仔细细地嗅着。

  陆湘湘看到她的举动愣了下,也忙跟上前去,有些担忧地问道,“婆婆,你怎么了,难道是这香火出了什么问题么?”

  虞婆转瞬神回,那眼瞳中激荡的波澜一瞬归于平静,看向陆湘湘时已经换了那副和蔼的模样,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这再好的香若是一直燃着,倒也未见的有多少好处,还是熄了的话比较好。”

  陆湘湘本就没那么多讲究,只是开始赵嫣儿坚持要她燃着,后来这些事情便一起交由杏儿全权处理,她倒是也从未上过什么心,如今听虞婆如此郑重其事地提起,对这香火自然间有了许多的思量。

  两人长长短短地聊了一小会儿,虞婆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瞥瞥外面的日色,叮嘱陆湘湘闲下的时候不妨多去佛堂陪陪她后,便也匆匆地离去了。

  路上恰巧遇到提着茶水回来的杏儿,便问道,“杏丫头,你刚刚过来时有没有见到你家少爷的踪影?”

  杏儿摇摇头,“奴婢不知。”

  虞婆叮嘱了她几句照顾好陆湘湘身体的话后,便急匆匆地朝着万俟怜风的书房去了,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在那里。

  一柱香的光景过后,正在书房前的空地上演练一些奇异的招数,心随神动,蓦地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忙停了下来,“婆婆,可是有何要事,怎么这么着急?”

  虞婆看到他时,只叹了口气,半晌道,“你随我到书房一叙吧。”

  万俟怜风看她颜色端的肃穆,不由正了正心神,随即应了声,也紧随着她走进书房的内室之中。

  这内室与外间陈设不同,却陈列着万俟家这些年搜集到的至宝,和最为隐蔽安全的练功场所,这也是这书房的核心秘密所在。

  虞婆显然是知道这个秘密的少数人之一。

  光线明暗间,两人已经处于那个秘密地所在,四壁古旧的岩壁上镌刻的都是些纷乱错杂的武功招式,仔细看来,正是万俟怜风在演武场上默默演习的那些招式,不过此刻他的注意力却是不在这些招数上,“婆婆,可是有什么发现?”

  虞婆看向万俟怜风,极为认真地问道,“风儿,你确定湘丫头是真的有孕么?”

  万俟怜风错愕地看向她,目色中随即染上一抹凄楚的颜色来,“我亲自帮她把过脉,何况还有药老的诊断在先,应该不会有错吧。”

  “亏得你还是现在这副模样,倘若湘丫头有孕的话,那孩子?”

  万俟怜风苦笑一声,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即使,那有有什么用呢?!而且我现在已经想通了,只要她不离开,我甚至可以接受这个孩子的。”

  “看来你真是爱惨了这个丫头,竟然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我当时真的很气很恼,可对上她时却又狠不下心下不得手,你说除了这样接受这个事实我还能怎样呢?”

  虞婆对他别有深意地笑道,“或许我们把事情都想错了呢?”

  万俟怜风闻言愣了下,随即死死地盯紧了虞婆,声音中满是因为惊愕,喜悦而显得有些微微地颤抖,“婆婆何出此言?!”

  “倘若是你们误诊,湘丫头所言非虚呢?!”

  “婆婆,您老就别卖关子了!”

  “湘丫头的寝壂中燃着一种香,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正是那香造成了湘丫头怀孕的假象。再者而言,湘丫头是不是处子,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万俟怜风脸上都是浮现出少有的羞赧来,有些尴尬的呼道,“婆婆!”

  虞婆认真地看向他,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人既然如此在湘丫头身上大作文章,想必也是对那丫头存了些心思的。再者而言,湘丫头那一年的期限也快到了,你个混小子别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到时候再来寻婆婆为你奔波,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万俟怜风得知这个消息早已高兴的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此时听虞婆提及,忽地又想起印在她唇上的那道齿痕来,脸上又是一副凝重,“婆婆放心,风儿心中有数,只是那丫头那里,还得麻烦婆婆多去走动走动。”

  “只要你自己心中有数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