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呈上来的东西,共有二件。
一件是块黄色的锦布,上头绣着龙凤呈祥。
另一件是块玉佩,上头有着龙型雕刻。
“这是什么?”
苏沫觉得很奇怪。
这上头一没字,二没明显的标注,能证明什么呢?
可是看父亲神神叨叨的模样,又不像是假的。
这让苏沫不得不决定先问问这个当事人,之后再搞。
“皇后莫急。”
说着苏父便站了起来,走上前,“皇后先把那块锦布给我。”
苏沫狐疑的将那块黄色的布递给苏父。
只见苏父拿到黄色锦布之后,便转身走到一旁的架子前,将黄色布块小心的放进水盆之中。
当这个布整个全部吃进足够的水份之后,他才重新绞干,走回苏沫的跟前。
“皇后,您现在再看看。”
苏沫重新接过手,这一次,当她展开这块黄色布块之后,上头竟浮现出一排字来。
苏沫将垂眼一看,目光在瞬间一凌。
而后便一字一句认真的将所有的字全部看完。
当她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再看向苏父的目光却显的有些微妙了。
“父亲您什么时候知道此事的?”
她表情凝重的看向苏父。
这件事一旦被他人知晓,那她便会陷入万截不覆之地。
“在皇后你五岁之时,我在无意中得知这布上的秘密,所以才会送你进宫。”
“为了便是想让你挤进这个国家的皇族之中。”
“至于其他的,恕我笨拙,并未想到。”
苏父如实相告。
在他说的时候,苏沫全程都观察着他的表情,哪怕是一个眼神,她都没有放过。
而也因为如此,她才肯定,他并没有真的说实话。
但既然他不想现在说,苏沫也不会逼着他说。
毕竟逼迫之下说出来的东西,也未必是真的。
“皇后,您现在当可利用起这二件物品上记载的资源,复兴前朝。”
苏父说着目光顿时晶亮了起来。
“你自己成为女皇,总比您现在受制于人的好。”
“毕竟女儿你并不受帝王的喜爱,在这后宫之里如履薄冰呐。”
他苦口薄心。
苏沫并未回答他。
只是站起身,轻轻甩了下自己的衣袖,转身踱着步子,慢慢走向一旁的窗口。
她似乎想了很多。
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总之,这件事与她,若说全是坏处,倒也不是。
但好坏,似乎也真的并不算多。
苏沫低垂下眼眸,微抬了下手,轻轻拢了拢自己的额际的发丝。
而后嘴角微微一扯,眼波轻转一下,这才转过身重新抬起头看向苏父。
“父亲,您今天先回去吧。”
“此事事关重大,请让女儿好好想想再说吧。”
“这是应该的。”
苏沫就这样送走了自己的父亲。
她捏了捏手里的黄色布块,眸色微微发暗。
既然这资源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么,如果不亲自去看看,未免也太过可惜。
所以,她决定先踩踩看这布块上记载的皇宫里的暗桩,看看是否属实。
至于同意不同意起事。
这还要再议。
翌日,苏沫便装着散步,慢慢的逛向了尚衣局。
这里,有布块上记载的第一个暗桩。
尚衣局的地方不大。
一眼便可看到头。
见皇后到来,尚衣局的所有宫人都脸带惶恐的跪倒在苏沫的跟前。
“皇后娘娘今日怎么有空前来,是奴婢们有什么做的不周道,让您生气了吗?”
尚衣局尚宫躬身立在一侧,她的整个后背挺直,身姿极端正。
“这倒没有。”
苏沫轻摇了下头,她凤眸微敛,看向这位尚宫,朱唇轻启。
“你是这里的尚宫?”
关于身份,她自不会认错,毕竟每一位宫人都有属于自己地位与身份的服饰。
所以她问上这一句,纯是为了走个步骤。
“回皇后,奴婢正是尚衣局尚宫蛾清。”
“哦,蛾清是吧。”
“是的皇后,奴婢是蛾清。”
“你是尚宫,自然是这里做衣最好的宫女了。”
“正好本宫上次得了段缎子,想做件披风。”
“那便有劳蛾尚宫跟本宫走一次,亲自去取一下那块缎子吧。”
苏沫的要求看上去极为合理。
其实却是大大的不合理的。
因为像取缎子这样的小事,早已不是蛾清这样的尚宫会做的事。
毕竟,她现在的品级也相当于嫔。
简单的说,她虽不能像皇帝的女人一样,被称为一声小主。
但在这后宫的宫人之中,她也算是站了一席之地了。
“能为皇后娘娘效命,是奴婢的福气。”
蛾清虽然也心里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皇后的身后。
毕竟,人家是主,她再如何也是仆。
岂有违抗之理?
回了永寿宫之后,苏沫便命人将缎子拿了出来,交到了蛾清手里。
“这披风是本宫要在太后六十大寿时穿的,也就是六天之后,麻烦蛾尚宫在五天之内完成交到本宫手里吧。”
一件披风五天,够。
但若要精,却会很累。
然,主子有命,她又怎么能违背。
“是,奴婢一定会按时完成皇后娘娘的披风的,请您放心。”
蛾清接过缎子,低下头,应了下来。
“很好,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苏沫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便让她退了下去。
就看她是什么反应了吧。
苏沫目光微微一暗,而后转身,回到了殿内。
而回了自己尚衣局的蛾清,则在众宫女的围观之下,将这缎子带回了自己的屋里。
她让一个宫女勾出牡丹图案来,又让另一个宫女打好版子。
至于她自己,则是带着缎子先对它进行第一次的清理工作。
当然,本来她也不必自己亲自做这个步骤。
但之前她看皇后娘娘看她的眼神有些诡异。
所以她在回来的路上,决定还是自己处理。
就算没有古怪,也就当她是小人了一回。
毕竟,在这后宫中,她也算是老人了。
什么样的事没有见过呢?
不过,在她将这个缎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几次之后,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难道皇后娘娘当真只是凑巧路过?”
蛾清眉头微微一皱。
不,不会。
皇后不会这样无聊的。
定是有什么!
这样一想,她便再次仔仔细细的对这个缎子进行检查。
连最边边角角的地方也一并找了。
终于,这一次,让她发现了在这缎子最边缘的一处,竟缝着一段颜色相近,料子却不同的补丁。
“就是这个了。”
她心头一个激动。
快速而小心的拆了这个补丁。
在这个补丁消失被拆离的同时。
一张小纸条出现了她的眼前。
她的心跳在这一瞬间猛加速。
“我就知道没好事。”
她紧紧盯着这张纸条,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便快速拿了起来。
当她看清了上面写的内容之后。
表情先是一滞,而后便是呆愣的出了神。
最后竟是狂喜。
是的,就是喜悦。
她捏着纸条,冲动的想重新去晋见皇后。
但理智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保持冷静。
既然皇后找到了她。
那么,她的身份必然是不用怀疑的。
毕竟,只有前朝之人才知道她们这些暗桩的存在。
甚至,暗桩与暗桩之间,也是互不认识的。
只有上头的主子,才知道全部的人。
“皇后娘娘,您的披风奴婢一定会好好的完成的。”
她紧紧捏住了缎子,与先前的忐忑与敷衍不一样,此刻的她充满了斗志。
所以,不出三日,这件披风便在她的手里完成。
当天,她便捧着这件披风再回来到了永寿宫。
这一次,她是真的来见自己的主子的。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她跪在地毯之上,将手里的披风举过头顶。
“蛾尚宫的速度真是快。”
苏沫让人收下了披风,而后摆放在了自己的手边。
她细细的看着披风,不住的赞美。
“不错,本宫就知道此事交给蛾尚宫是最为稳妥的。”
“娘娘谬赞。一切都是奴婢的本份。”
蛾清看向苏沫,眼里跳动的眼神,让苏沫明白,这个人确实是那个暗桩没错的。
“嗯,很好,来人赏。”
苏沫素手一挥,便有宫人上前给了蛾清几粒金豆子。
“那么蛾尚宫便退下吧,下次本宫若再得了料子,还会再找你的。”
这大约算是给了蛾清一个暗示。
若她有几分脑子,应该能明白苏沫的意思。
而蛾清也确实是聪明的。
她按捺下自己雀跃的心绪,低下头,应承了下来。
“那奴婢便告退了,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她行了个宫礼之后,退了下去。
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
而苏沫则是轻轻拍着那披风,慢慢闭上了双眼。
看来,这事是真的。
那么,她到底要不要直接用这些人?
虽然说,她也有意成了女帝。
但到底不打算跟前朝沾上一丝半点的关系。
或许,再将父亲找来,进一步讨论一下,会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就在此时,皇帝的御书房里,一名黑衣人正立在他的案桌之前。
皇帝的右手轻轻拍了拍放在桌面之上的纸条,眸色微微发暗。
皇后亲自去尚衣局找蛾尚宫做披风,这里头到底是有秘密,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他思考了半天之后,这才重新睁开了眼。
“继续盯着,记住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第一时间禀告朕。”
“诺。”
黑衣人身子只一闪,人便消失在了御书房内。
而皇帝则一个人坐在御案前,不知在想些什么……